苏慧慧的尸体已经被送到实验室了。 我戴上口罩和手套,斯佳丽拿着笔记本站在我旁边。 我们两相互对视着,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死者苏慧慧,今年十九岁,是模特儿里面的一位有名誉有地位的顶级模特。 尸体被发现在拍卖会后区的后楼梯那里,遇害之前,曾经君士皇室的血印做过珠宝展示,但是因为中途断闸,而去后区休息,直到尸体被发现。 尸体的伏尸形态呈圆月弯刀形,额头有淤青,嘴角有血迹,眼睛半睁半开。 双拳紧握着,但是尸体上并没有防御性的伤口,到底她在遇害的时候有没有挣扎过,意识是否清醒呢? 许医生,她的致命伤在哪里?斯佳丽问我。 在这里。我抬起尸体的头顶,再翻过来给她看。 这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而且宽度比较阔,皮肉很皱,周围也有轻微的擦伤。 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应该是用手按着死者的头,拼命地将她的头往硬物的地方拼命撞击,同一个角度最起码撞击超过五次,导致颅骨折断,插断脑内膜,造成急性出血。 你看,伤口的附近都沾有少量的灰尘,还有一些沙粒。死者的脖子附近还有一些被掐过的淤痕,凶手应该是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进行撞击的。 可是你刚刚说,没有办法判定她被袭击的时候,意识是否清醒的。这一点很重要吗? 面对着斯佳丽的疑问,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可以得知死者遇害的时候,意识是否清醒,就可以确定凶手的作案方式,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 你有方法鉴定吗?她问我。 我嘴角微微上扬…… 脑内膜的细胞是最活跃的,如果一个人的意识在清醒的情况下受到袭击,脑内膜的血块会很集中,因为她在清醒的时候受到压迫,血块自然就会集中在一个位置;但是如果是在模模糊糊,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受到压迫,脑内膜的血块基本上不会有变化,血块的分布位置会很广泛。 现在,只需要我们将尸体的头颅剖开,将她脑内膜的血块挖出来一看,自然就知道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剖开头颅,然后拿血块……斯佳丽说话的时候心惊胆颤的,一副不敢想象的神情。 我拿出解剖刀对她说:如果你觉得害怕,觉得场面很血腥。大可以不看。 她不服气又很倔强地说:我……谁说我害怕了!尽管来吧! 是吗?你真的不害怕吗?我问她,待会我将头颅剖开,你就负责将血块拿出来。 虽然她嘴里说着不害怕,但是眼神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全身都在颤抖着。 看到她那么害怕,我原本想找第二个人过来帮我,但是她的眼神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执着,于是我没有拆穿她。 准备好了没有?我用刀将头颅剖开之后,你就用钳子将脑内膜的血块取出来。 她点点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剖开头颅这一简单的动作,在以前的时候,我也很害怕,下意识去逃避。但是经过无数次训练之后,我已经变得驾轻就熟了。 不到三分钟,完整的头颅就被我轻轻松松地剖开,斯佳丽皱着眉头,眼耳口鼻全部挤在一起,神情可以说是极度夸张,但最后还是成功地将血块取了出来…… 我们将血块放在盘子里,斯佳丽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臂,大声地喊:血块全部是分散的!并没有集中在一起!死者在遇害的时候,意识是模糊不清的! 她说得对,脑内膜的血块足以说明这一切。 不过……我自言自语地说:单凭脑内膜的血块就证明死者当时的意识是模糊不清的。证据太单一,不会有人相信我这个说法的。除非还可以找到其他的证据…… 证据肯定有了,就在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鉴证科的小美突然进来了,还在我身后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我跟着小美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老实说,她的办公室比我的还要单调很多,桌面上不是档案就是那些受害者惨死的照片,办公室的布置丝毫没有色彩的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早晚都会令人心累的。不过看到她那么自信又阳光灿烂的表情,我发现自己还是想多了。 不是说有证据可以证明,她当时是意识模糊的吗?那些证据呢?我向她摊开手掌。 小美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双高跟鞋,放在桌面上。 我故意逗她:你又买了新的高跟鞋? 她没有理会我的幽默。 这双高跟鞋是我从死者的脚上取下来的,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双高跟鞋到底哪里不对劲? 我打趣地说:这高跟鞋是法国的牌子,价格很贵的。 对于我的不正经,她见怪不怪。 我在死者的高跟鞋的鞋跟下面,发现了一些痕迹,经过我的细心观察,我发现那些痕迹是由拖拽所造成的,而且划痕很深,相信她死后曾经被人拖动过,力度还挺大的。 你看,都变形了。 我拿起来随便地看了一遍说:这和死者遇害的时候是否意识模糊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就算死者真的有死后被移动尸体的迹象,也不代表她当时的精神的状态是模糊的。 她坐下来,很肯定地对我说:尸体被移动,我更加可以肯定,后楼梯那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是故意杀了人之后再进行移尸的。 我轻蔑地说:切,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后楼梯那里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是,其他地方也很干净很整齐,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第一案发现场的。 这一点,我们还要重回凶案现场查探。 喂!我很不满地说,说了那么久,你都没有进入主题。 到底有哪些证据可以证明死者在遇害的时候,意识是很模糊不清的。 她拿出一份化验报告和一只杯子。 这是我在化妆间找到的杯子,经过化验,我在上面找到苏慧慧的唾沫,已经证实那只杯子她曾经饮用过。 这又说明什么?我问她,然后开始研究那份化验报告。 报告里面指出,水里面混杂了迷幻药和安眠药的成份,饮用的人会因此导致意志模糊不清,浑身无力,全身像瘫痪一样??? 小美坚定地说:这就是死者没有反抗的最大原因,有人在水里下了药,做了手脚,导致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从而被凶手轻易地制服。 还有,我在拍卖会的嘉宾名单上发现了一个名字,但是这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拍卖的现场,我觉得很可疑,所以让你看看。 那份名单被我接了过去,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她对着天空说的那一番话:如果苏慧慧倒下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代替她,成为这次拍卖会的御用模特儿…… 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发现没有?我慌里慌张地说着。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某些东西一样,我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件外套。 我随手拿起来,拍了拍灰尘,然后递给小美:你的外套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变得很生气:这外套不是我的!说了多少次,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放! 你所指乱放的定义是什么?我问她。 我们鉴证科的办公室是分开来的,男同事的在左边,女同事的在右边。 刚刚这件外套是化验室的杨立的,本来说好的,办公室分男女,他居然还会漏了自己的外套在我这边,真是岂有此理! 办公室还分男女?!我突然想起化妆间的情景,我明白了!我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 我抓着她的肩膀,兴奋地说:我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我带着包公他们重新回到拍卖会现场。 包公问我:你不是说后楼梯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我冷冷地说:没错。 那第一案发现场到底在哪里?他继续地问我。 你跟我来就对了。 我带着他来到了化妆间,这时候应该还有其他的活动正在进行,所以很多人都在化妆,当我们出现在化妆间的时候,一名疑似负责人走了出来。 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知道前天在后楼梯发生了命案,但是与化妆间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的,应该去后楼梯,而不是来这里。 我们还有其他的活动要进行。 包公小声地对我说:你不要在开玩笑了,惹众怒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我做了一个噓声的手势:不用紧张,化妆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说什么?!包公和负责人不约而同地说着。 我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化妆间的负责人过目,并且问她:你看看照片里面,有哪些地方是不对劲的。 她观察了一会,大致地指出:服装没有分类放,垃圾桶很干净,放得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大概就这么多了。 是吗?我胸有成竹地说:那么,请你继续说下去,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这里对化妆间的一些日常管理是很严格的,用完的化妆品都不可以随意乱放,一定要摆放整齐;还有我们的演出服装,都是男左女右的,你看照片里面的服装,男的衬衫被挂在了女的裙子这边,而女的披风也挂在男的牛仔裤这边。 任何一位工作人员都知道化妆间的规矩,所以这些东西一般都不会乱,但是照片里面的一事一物都实在是太乱了。 可是,垃圾桶那么干净,也算是不正常的?我故意问她。 她叹了一口气:化妆间的垃圾桶是一天换三次,但是发生命案的那天,清洁工生病了,无法前来上班,如果没有清洁工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人主动去清理这些垃圾,除非…… 我抢着回答:除非垃圾桶曾经被人打翻过,然后迫不得已将所有垃圾都清理掉。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苏慧慧本来在化妆间休息的,但是她突然觉得很累,全身都好像没有力气一样。 当她想喊人的时候,凶手突然从她背后袭击,将她按在桌子上,在袭击之中,不小心将所有的化妆品都扫在地上了;接着凶手又将苏慧慧按在墙上,将所有的服装全部打乱在地上;最后凶手将苏慧慧推倒在地上,并且将她的头颅撞向地上,一下接着一下,苏慧慧最后死了,垃圾桶也被打翻了。 凶手杀了人之后,欲将尸体转移,目的就是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化妆间是第一案发现场,于是强行将凶案现场的一事一物全部还原。 本来就是天衣无缝的,但是他忽略了很多细节。 紊乱的化妆品;还有男女混搭的服装;最后就是没有人清洁的垃圾桶。 这些就是表面看起来很干净整齐,实际上却是紊乱不堪。 我第一眼看到化妆间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像化妆品那么重要的搭配,怎么可能放地那么乱呢?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曾经被移动过,还不仅仅是尸体。 凶手难道真的是黑狐狸?包公问我。 我胸有成竹地说:谁是黑狐狸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的嫌疑非常的大! 是时候找她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