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的吸引力无疑是最大的。 《青蛙杀人事件》开拍的时间很短,拍摄的进度非常的缓慢,比预期的拍摄计划慢了三分之二,换了三次女一号,每一个女一号都是死于非命,关于诅咒的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女一号的更换过程则可以改编成一部传记或者微电影,它似乎有着峰回路转的宿命,本来的第一个女主角是张慧姗,她绝对是最佳人选,继偷税漏税以后,她的人气绝对是最火热的,除了非议之外,最重要的是她很有实力,属于演技派的那种,完全辗压其余的三位女一号,但就在电影开拍的那天,她女一号的位置被动摇了,本来是最不该被动摇的,结果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三位女一号相继遇害以后,全世界都在猜测下一个女一号的人选应该选谁的时候,张慧姗竟然强势回归,顺利坐回了女一号的位置,这下子更令全世界都目瞪口呆,这不是已经可以用意想不到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出乎意料,谁会猜到一张王炸明明已经打了出来,最后还能收回来,再炸一次呢,炸得天翻覆地。 张慧姗成为女一号以后,不仅让电影界的所有艺人跌破眼镜,其电影的拍摄速度与进度可以说是非常的快,这下导演可高兴得不行。除了剧本不用大幅度地修改,就按照之前的思路拍摄之外,张慧姗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戏,每一场戏都是一次性通过,整个电影的进度一下子走到了中间的阶段,黄雁如的戏份也恢复到原来说好的那样,这下子她就没有时间调查案件,一下子将所有的调查工作全部搁置,当然那是她认为的,田青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调查,但她太依赖别人的协助,查案毫无方向感可言。 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乖乖地留在片场里,看着黄雁如这个戏精,偶尔的临场发挥,固定式的对白,都能带动整部电影的剧情发展,这大概就是一个新人的无意之举所带来的效果,这也是制片方为何一直坚持用她的最大原因。 但是很快就遇到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硬伤的问题。 那就是在某一场追凶缉捕的戏里,黄雁如所扮演的角色其实是一个非常具有钢琴演奏天赋的探员,在引导真正凶手出来之前,她会在特写的镜头内,完美地演奏一曲《匈牙利第二狂想曲》。那么问题来了,黄雁如在剧中的角色是会弹钢琴的,但到了现实生活中却完全不懂乐器之类的,本来的安排是给这个镜头来一段配音就算了,加上演员的弹琴手势应该不会太大的问题,顶多在视觉上产生的效果会有一种差强人意的效果。可是导演突然心血来潮,非要现场弹奏,这样拍摄的效果就会更为逼真,而且电影的热度也会变得更加好,看起来就很专业,就像《猫和老鼠》中出现过的世界名曲那样。导演的要求是这样,但短期内黄雁如根本应付不来,为了更加完美地应付这个镜头,导演故意临时插了四场戏在里面,借此来延长弹奏镜头的拍摄时间。但他的条件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黄雁如必须学会《匈牙利第二狂想曲》的演奏,并且要做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就算她很委屈很难为情地表示自己的难处,但导演也很大方地说:目前一切的进度都已经赶在计划中了,甚至有点超前,拍摄进度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等,我们的团队可以等,甚至这部电影的观众也可以等,他们要等的就是这无与伦比的一幕。 而导师这个角色,倒是没有人可以担任,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一个很专业的钢琴师,但这个艰难的任务倒是被珊瑚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因为很简单,她在过去也是钢琴师,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才中断了演奏的生涯,具体什么原因她本人没有说,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她对于在短时间内教会黄雁如弹钢琴这事可谓是胸有成竹,无比的自信。 黄雁如自此以后就踏上了学钢琴的道路,原本我以为她会很抗拒,但她却表现得很满足,并且对弹奏一事无比的上心。 一天一天地过去,她与珊瑚就这样坐在钢琴的前面,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所有的旋律犹如行云流水。 说实话,对于她是否能学会《匈牙利第二狂想曲》我还有点怀疑,因为这首名曲实在是太累了,弹起来相当的吃力,弹琴的力度要把握得恰恰得当,尤其是最结尾的那段,弹完整个人都要累趴了,更别说她作为一个初学者,练起来已经够困难,更别说是一气呵成。 多少次,我就这样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钢琴室内的两个人肩并肩,心连心地共同触摸着同一个琴键,抒发出那种生死与共,忧患相随的哀怨缠绵。 电影的拍摄暂时用不上她们的同时,也刚好给了我一个思考的机会,凶手是谁这个问题。 在处理这个问题之前,其实我是有一个假设性的问题,那就是谁是最大的得益者,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毫无疑问,张慧姗已经完全符合这个设想的条件,她重夺女一号这个位置,就是名副其实的幕后玩家,赢到最后。 于是,我开始情不自禁地怀疑她。为此,我必须要找她好好地谈一次话,那简直是必须的。 我去找她的时候,那已经是夜幕降临,片场内有一个很大很清澈的游泳池,但几乎不会有人在那里游泳,张慧姗却刚好除外,只见她无所畏惧地穿着泳衣,以一百八十度式的跳跃姿势跳到泳池里,迅速来回地游了一个圈,再爬上来,湿漉漉的头发犹如瀑布那样一泄如注。甩个头发,一个抖肩膀的动作,一个迷人的眼神,都让人不禁浮起一丝丝的遐想。 我坐在撑着大伞的椅子上,心事重重地望着她,只见她抹干净了头发上的水,慢慢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没有说话,她选择坐在我旁边,不过是在地上。她很忧郁地望着空旷的泳池,我故意地问:做了女主角有何感想,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她深呼吸着一口气说:还好吧,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我的手指不停地弹着椅子的边沿:别开玩笑,你担任的角色可是很多艺人都盼不来的。 “只是你们觉得我好而已,有时候人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 “其实你对于自己重新入局这个电影,会不会很意外呢?或者意想不到?” “并没有,自从我被更换了以后,我就知道,那个位置早晚是属于我的,从来都不会动摇。但不代表我渴望坐那个位置,只是因为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我是被选上的,不是我选上的。” 我冷言道:如果你真的没有兴趣做女一号,就不会答应他们的请求。 她甩动着头发,潇洒自如地说:我都说了,是电影选中了我,我就是这部电影的救世主,是我注定要挽救这部电影。 我愣了愣,不禁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这个人还挺狂妄的。 “狂妄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她就丢下这一句,然后站起来,闪到我身后,弯下腰,那还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延伸到我的脖子上,一阵凉兮兮的感觉,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阴声细语地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我劝你不用白费心机,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 说完她就潇洒地远走,就留下我一个人孤独的身影,望着平静的泳池,我不禁愁眉深锁。 那几天,我想得很清楚,张慧姗不可能是凶手,一来,她没有那么强劲的腿力;二来,她实在是太狂妄,太潇洒,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至于会毁了它。总之,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另有其人。 调查还得继续。 可就在这个时候,弹奏钢琴曲的那个镜头也终于准备要开拍了。 就在前一天,黄雁如还要从头到尾再练习一次,应了她的要求,我也跟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 珊瑚今天穿得很淑女,戴了一顶小小的兔子耳朵的帽子,穿着纯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站在她旁边的我,一直在偷偷地注意着她的神情。 她正幸福美满,满怀期待地望着黄雁如准备弹奏的背影。 黄雁如坐在钢琴的面前,用着左手弹出了两个音,和音响起,又弹出了四个音,和音响起,正准备弹第四个音调的时候,珊瑚闭上眼睛,失去重心地倒下了,发出巨大的响声,声音一直在不断地回荡着。 我抱起她,她不断地痛苦呻吟着,嘴上一直在念叨不停: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要努力…… 黄雁如迅速地走在最前面开路,她很焦急地展示了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强行拦截了一辆计程车,我们一起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挂的是急症。途中,我们开的车冲了很多个红绿灯。 经过数个小时的抢救以后,医生向我们宣布,珊瑚暂时脱离危险期,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足够的休息。而且,她还在昏睡中,还没有醒过来。 黄雁如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窗户望了进去,心情非常沉重。 我拿到了珊瑚的血液报告,黯然伤神地说:她的血液报告出来了,她中了毒,中的是山埃,幸好送院及时,否则就不堪设想了。山埃的毒性很猛烈,空气中也能传递,很方便植入,甚至是不知不觉中就植入了。而检验报告中指出,她中的山埃毒是透过液体的途径植入的,换言之有人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药,她喝了,于是就中了毒。 她抓着窗户的窗帘,狠狠地说:用山埃的毒,无疑是想将她置之死地。肯定是凶手下毒,是谁呢?!无论如何,我都要调查清楚,我绝对不会允许凶手伤害我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可以! 我只能弱弱地对她说:你冷静一点。 她反过来瞪着我说:冷静?当初是谁告诉我,珊瑚是凶手,结果呢?她的脚是受伤的,现在她被真正的凶手下毒,仍然逍遥法外,我真是弄不懂自己,当初还要听你的鬼话连篇,去试探她! 天呐!她现在情绪异常激动,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我只好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回到临时处理指挥中心,莫求用着电脑,空出一只眼睛看着我,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被我们的主管骂了一顿? 我不满地说:不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了,我已经很痛苦。 她不以为然地说:难怪她那么激动,珊瑚跟她的关系那么微妙,你居然还敢公开怀疑她,我不得不说啊,你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我很沮丧地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说:凶手胆敢下毒,让我抓到他是谁,他就死定了!不行,我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这样才能将功补过。 她很高兴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纸质文件,这一份就是我从鉴证科手里拿过的检验报告。据说,珊瑚中的山埃毒是透过液体感染的,但问题就是,她那天就喝了一瓶矿泉水,山埃的毒就是从矿泉水里植入的,有机会下毒的,一定是她身边的人。 我很伤脑筋地抓着头皮,接过那份纸质报告:她身边的人?会是谁呢? 她提醒我:最起码是一个很信任的人,不然不可能有机会下毒。 我站起来,凑近那块白板,我拿着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一个人物关系图。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受害者均是该电影的女一号,就算珊瑚真的中了山埃毒而死亡,如果她是凶手要毒害的目标,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凶手为何要毒害她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替身演员,地位微乎其微,住在贫民窟,与社会的接触均是属于基层,毒害她就破坏了凶手选择杀人目标的一贯规律——杀害电影的女一号。这似乎是一个例外,凶手为何要贸贸然破坏自己的固定计划呢? 她走过来,拿着马克笔将珊瑚的名字圈了出来,说不定她知道了一些关于对凶手的不利信息,凶手要杀人灭口,故此打破自己的既定计划,向她下毒。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珊瑚被抢救及时,并无生命危险。 我疑惑地问:她知道了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她笑了笑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凶手知道珊瑚还活着,他会怎么样? “半路返回,继续杀人灭口。” “只可惜珊瑚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不然就可以尽早知道那不为人知的事。” “其实我们可以到处宣扬,声称珊瑚已经醒过来了,引凶手出来!” 我嘀咕着:就怕你的上司不肯走这一步,毕竟太冒险了。 她拍着我的肩膀:我相信你有办法劝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