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街道总是寂静得出奇,一辆辆大货车穿梭于街道之间,小小的商店亮着日常的营业灯光,店里的顾客只有零丁几个人,路边卖唱的,凄凉地拉动着二胡子,发出哀伤的曲调。 我和黄雁如一前一后地坐在公交车上,这个时间段的人流量似乎特别少,售票员在车上几乎要入睡,断断续续地打着瞌睡,眼看快要睡着了,却因为到了下一个站台而被逼站起来收费。一名奇奇怪怪的女人上了车,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是无心装载。黄雁如从后面递了一个淡黄色的公文袋给我,我解开缠绕在袋子上面的白色线条,拿出几张印刷着粗黑字体的纸质文件,粗略地浏览着。这一份是关于指纹验证通过的死刑处罚文件,根据官方的解释为,如果要通过指纹验证,但是那个人是属于调包的,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可能。有人预先录制或者拷贝一份死囚的指纹资料,然后存入系统里。到了真正执行死刑的时候,只需要把预先录制好的指纹放进指纹识别器里,便能顺利通过。这个程序的经手人非斯佳丽莫属了。在执行死刑的协助人名单上,我很意外地发现了斯佳丽的名字。斯佳丽是警狱长找回来的,首个联系早已经形成。至于第二个脸部指纹识别,我相信是斯佳丽黑进了电脑的系统,改了系统上的资料,她把另外一个人的脸部资料输了进去,这样便能安全而且顺利地通过。至于最后一关便是验明正身,斯佳丽连胡子都没有替他刮,估计就是怕刮了胡子以后,整件事会露馅。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最大的一个疑问:这个所谓的替罪羔羊是在哪里找到的呢?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死囚的替代品呢?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斯佳丽的惨死,不禁悲从中来,头枕在硬邦邦的座椅上,不知不觉中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意识到自己可能受凉了,公交车好像停止驶动,停留在原地,没有再移动过。我眯着眼睛,扭动着脖子,此时窗外下起了朦朦胧胧的细雨,一把声音穿进我的耳膜里。:许医生,我们到了,下车吧。“”谢谢你,斯佳丽。“我痴痴地说着。 “不!我不是斯佳丽,我是黄雁如,我们到终点站了。你的家就在前面。“ 我的注意力聚了聚,再认真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有幻觉,刚刚好像真的看到了斯佳丽在对我说话,在以前的时候,在办公室通宵工作之后,我疲惫不堪,是她开车送我回家的,叮嘱我醒过来时的语气和黄雁如的竟是如此的相似,仿佛她们是同一个人。“你怎么了?我们下车吧,司机大哥在催促我们了!“她柔情似水的语气瓦解了我的坚强,我像个撒娇的孩子扑到她的怀里,失声地哭了起来…… 声哑力竭,竭斯底里都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情绪泛滥,积压在体内的苦闷,瞬间在她怀里爆发出来。哭得累了,她扶着我,回到我的住处,拿出我的钥匙,打开了新换的木门,刚进到客厅,她的力气便不足,我倒在沙发上,她坐在旁边,喘着气去把门关上,然后重新扶我回床上,帮我盖好被子,把灯关上,最后把门轻轻带上。假装入睡的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脑袋紧贴着枕头,心情无比的复杂和哀伤,无法呼吸,胸口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我不禁坐起来,重新下床,双手护住手臂,蜷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从电脑桌子底下拉出一箱破旧的东西,打开了盖子,一股灰尘在空气中扬扬飘荡着,转眼消失不见。我抽出一份报纸,上面赫然标示着一个引人注目的标题:2009年,网络好事八卦的网友,在某论坛上发起投票,哪一个罪犯是你们心中最完美的代表?这条老旧的新闻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报纸藏起来,重新坐在电脑桌的前面,打开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线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便按下按钮,减弱屏幕的光线,用百度查询了2009年的头条新闻,然后找到刚才标题的热门论坛,我看了回帖的数量,差不多有十二万的跟帖,我就像找到了宝藏一样,激动不已地在触控板上轻触着,点击进入多年以前的论坛,该板块虽然还能浏览,可是已经启动了禁止回复评论的功能,换言之,我只能在上面浏览所有的评论,不能回复。我用手指滑动着网页,评论就像坠入海底一样滑落下来,接下来我发现了一件很震惊的事。在投票心中最喜欢的罪犯时,竟然有将近三万的票数投在马家继的身上,在罪犯排行榜里,他居然位居第三,稳居前三名。一个罪犯也有自己的忠实粉丝?甚至有网友在论坛上留言,如果有机会,愿意代替马家继执行死刑,然后让他逃出外面的世界,继续实施近似完美的犯罪。这种评论看似疯狂,基本可以无视,可是往深处想,万一真的有人会当真呢?接着我在论坛上搜索了马家继的论坛,竟然发现了属于他自己在网上的留言。日期最新的显示留言:你们好,我忠实的粉丝们!我即将要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我仔细查看了日期,发现上面留言的时间刚好发表在马家继申请外出,回老家处理丧事之前的一个星期,时间上很吻合,看来事出必有因。这时候,门被轻轻推开,黄雁如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问:“那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不……情况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了。 第二天早上,我便拉着谎言如一起前往铜墙铁壁的牢狱,在路上,她还在不断地问我,去牢狱那边找谁。我只是简单地回答她,在那里会发现很多线索。由于警狱长被杀害的缘故,新的警狱长很快便上任,他比之前那位更加年轻,但是很明显是经验不足,眼神不够自信,看到我们的到来,支支吾吾地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可怜的家伙,估计是警狱长的位置不能空缺,他才被逼接受这个职位的,如果有其他的选择,警狱的位置可不一定是他。 狱中的囚犯,他们每天都有上网的权限吧?我尝试着问他。 他点了点头,政策放松了,其他监狱都没有上网的权限。 “为什么只有这里有?“我好奇地问他。 他强颜欢笑地说:因为这里关着的全是死囚,一辈子都无法出去的那种。 马家继在执行死刑之前,最常用哪一台电脑,带我去看看吧。我轻轻地说着。 他皱着眉头问我:你怎么知道他一直都在同一台电脑上网? 我不耐烦地说着:说了你也不懂,带我过去就是了。 他带着我,一直往前走,穿过充斥着痛苦与悲伤的喊叫声,黄雁如紧紧地跟贴在我身后,她很害怕会迷路似的。遥远而漫长的走廊,布满了黑暗与彷徨,经过反反复复的转折,终于见到一丝丝的光明,一座小小的类似网吧的小电脑室呈现在我们的眼前,电脑桌上的屏幕很干净,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打扫,主机是老款式的,横着并排,一共有五台台式电脑,鼠标和键盘都是多年前的老款式,所有的按键的体验非常的不好,感觉生硬生硬的,我按了开机键……电脑开机都要十分钟才能顺利进入程序,我随便地点开一个网页,都等了好几分钟。站在我后面的他,故意在假装看风景,逃避我盯着他的眼神。我问他:马家继平时坚持用哪一台电脑?他指着角落一处说:就是尽头的位置。他每次都很执着地要求在那台电脑上网,有时候那边有人,他就一直等,等到那个人离开了,他才坐下去上网。黄雁如走到角落里,若有所思地说:“他那么坚持在角落的位置上网,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或许他在电脑上正在做一些见不了光的事情,这件事应该和他被调包的事情有关。”“不可能!”他坚持地说着:我们的总控台一直都有监督的程序,所有的疑犯去过哪些网站,发过哪一些邮件,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根本逃脱不了我们的监控。 很可惜。万一你们的电脑系统被入侵了,自然就看不到他上网的踪迹了。对了,你们的疑犯都有自己的邮箱?她问着。 他不以为然地说:是啊,不过他们的邮箱多半用来接收外界的新闻和经济上的发展,你知道的,所有的罪犯全是资本论,对经济的进度很是关注。 她眯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可是我在马家继的邮箱里,找到好几封曾经发出去的邮件,你确定没有人发过邮件?他的脸庞往屏幕靠拢,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天呐!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在我们的监控下,他竟然还能与外面的人通信联系?难怪他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逃到外面,原来一早就有预谋!这简直就是一个世纪大阴谋!“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对她说:这马家继发出去的邮件全部拷贝一份在u盘里吧。我们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 她盯着屏幕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动,难以置信地说:对,的确需要研究,因为他发出去的邮件,里面的内容全是一些数字,其中的含义,真的要深入研究。 或许这个就是改变他内心深处的关键。我冷冷地说着。 收件箱里还有好几封邮件,但全是摩斯密码,然后其余一小部分都是数字组合的。我寻思着,噢,又到了解谜语的时候。 收件箱里,有着这样的奇奇怪怪数字组合。 479,4,9;484,22,5;489,28,20;514,68,6;145,16 发件箱里,同样有着神秘的数字。 497,30,10;498,30,13;499,31,12;503,40,6;508,10,11 536,22,6;539,42,10;548,68,6 这些奇奇怪怪的数字到底有哪些含义呢?我托着自己的下巴,苦苦寻思着。黄雁如打了一通电话,她对另外一头说:服务器的id我已经用手机发给你了,你只需要帮我查出服务器的详细住址,然后整理好一份名单交给我就行。我转过身对他说:麻烦你把马家继坐牢的那些时间里,曾经来探访过他的人,把所有的探访名单和探访的记录复制一份拿给我。看来电脑系统被入侵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却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奇怪的是,548,68,6这一组数字组合是最后的邮件,之后他再也没有发送其他的邮件,也就是说,最后一组数字是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