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得有些伤感,她伏在我的怀里嘤嘤地哭泣。到死她的父母亲也没有回到过苏州,她们追随着自己的爱情永远留在了异乡。到了父母所在的墓园里时,她已经泣不成声,她身子孱弱得让我万分心疼。我几乎是抱着她找到了她父母的墓碑。莹莹伏在亲人的墓前,失声痛哭,十几年对于父母的思念一下子喷涌而出,让苍天动容,让草木生悲。我再也抑制不住,陪着莹莹痛哭起来。 他要扶住莹莹,哭着说:“莹莹,医生说你不能过于激动,你要注意身体,别哭了好吗?” 莹莹含着泪眼说:“小妍,别管我,你就让我好好地哭一场好吗?我太想爸爸妈妈了,你知道吗?” 我放开她,任由她释放郁积在心里的无限的伤悲。 过了好久好久,莹莹哭得累了,她把脸贴在墓碑上,抱住墓碑不放。我把她扶着,让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莹莹实在是累极了,她的身子象没有了筋骨,绵软无力。 我抱着莹莹走出了墓园,在附近的小店里买来饮料让莹莹喝下,他希望莹莹能尽快平静下来,他非常担心莹莹的身体,他的心象刀绞一般,时间的流逝对于他来说是那么残酷悲哀。 莹莹坚决要离开这块伤心的地方,他们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福建。 上车以前,莹莹找个僻静的地方给舅舅打个电话:“舅舅,明天我就要做手术了,医生说手术不存在任何风险,会很成功的。” 舅舅连声说好,莹莹以撒娇的口气说:“舅舅,你和舅妈就不要担心我了,好吗?手术以后,我要和小妍出外旅行,好吗?” 舅舅连忙阻止道:“旅行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手术以后你要注意休息,别到处乱跑。”他让我接电话。我看着莹莹,接过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舅舅在电话里以命令的口吻说:“苗经理,你务必要保证莹莹的安全,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您放心吧,方总,莹莹我会照顾好的。” “那就好,有问题迅速打电话给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舅舅顿了一下又说:“莹莹象她妈妈一样,是个极重感情的孩子,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我诚退地说:“我知道,方总,你放心吧,我会让莹莹幸福的,永远不会辜负她的,谢谢你。”我尽力使自己语气轻松,他的眼泪噙在眼里。莹莹趴在他的怀里,昵爱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建了福建,他们又驱车到了嵋洲湾。莹莹坚关心不在路上停留,她的心里万分珍惜点点滴滴时光,尽力振作精神,不让疲惫使自己倒下。他们在宾馆里的时候,莹莹再也支持不住,她一下倒在床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慌乱地想把莹莹送到医院去。莹莹叫住他,拉着他的手说:“小妍,你要记住,别让我进医院,我再也不想去任何一家医院,你也不能送我到任何医院,哪怕我昏迷的时候。有你在,我会安静地醒来,休息一些时间就好。你能记住吗?” 我拼命地摇头:“不,莹莹,你不能这样。” 莹莹微笑着说:“小妍,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不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吗?我不要任何人再占有我的时间了。我爱你,小妍。” 我抱住莹莹,伤心地说:“莹莹,我也爱你,我要你好起来,要你好起来呀。” 莹莹凄凉地摇摇头:“好不了的。医生救不了我的,你知道吗?” 我凄楚地望着莹莹,莹莹拉着我的手说:“小妍,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非常幸福了,没有任何遗憾了。谢谢你对我的爱,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也谢谢苍天没有让你负我。我是天底下最幸运最幸福的人了。我妈妈临死的时候对我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爱爸爸,爸爸不在了,她没有办法活下去,她要去找爸爸。我当时并不理解妈妈的爱,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爱情是妈妈的生命,她天生就是为爱而生的,她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凄凉痛苦的表情,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宝宝,我来了。” 莹莹天真地笑了:“她一直把我爸爸叫宝宝,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那是你妈妈特别爱你的爸爸。”我道。 “是啊,她那么爱我的爸爸,可是命运却没有眷顾他们。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定还是一对神仙眷侣,我好羡慕他们,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 “当那个负心人抛开我而去的时候,我特别伤害自卑,为什么我要遇受这样的境遇,为什么要让我爱,又让我伤心。我曾经试图自杀过。在做网管的日子里,我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我耐心地等待奇迹的出现。直到遇上了你,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我生命里的爱神。你的忧郁让我很心疼,我偷看了你的qq号,试图走进你的世界里。我发现你是和爸爸一样重情的男人,从那时起,我就把我的心交给了你。上帝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了,把你送到我的生命里来了,你说我能不珍惜吗?那时,我知道你的情况以后,我知道,我注定只能是你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是你生命里的一抹流星。我把生命交给了你,完全交给我的爱情。小妍,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我从来没有放荡地生活过,我从来没有和以前的男友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你相信我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 “从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把自己交给了你,任凭命运怎么处置我。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我的王子,是我的丈夫。爱,不求天长地久,只求真真切切地爱过,我无怨无悔。” “在搬家以前,我突然知道,我患了与母亲相同的绝症,我没有选择,我象设了圈套一样使我们生活在了一起。生活真是太眷顾我了,给了我这么美好的一段时光。本来,我想悄悄地离开你,但是我不想给你留下遗憾,也不想让自己伤感寂寞。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也好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你爱我。我的爱让我变得好自私,我以我的爱原谅我自己,爱让我心安理得地占有你。看,我把你带到了这个地方,我还要带你到海南。知道吗?那里有个地方叫‘天涯海角’,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在我懂得爱的第一天起,我就向往着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属于我的真正的爱情。我拥有了我渴望地一切,我好幸福,小妍,我好幸福。” 我抱住莹莹,泪如泉涌。 莹莹抚摸着我的头发道:“回到姚燕的身边以后就把我彻底忘了,我只是一个玩皮的小女孩子,偷了她一点点爱,我会永远地为她祝福的。看,你哭得象个小孩子,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多快乐呀,有哪一对夫妻能有我们那样恩爱缠绵呢?一开始你一定是怀着偷情的负担是吗?” “我没有。”我摇着头说。 “哈哈,还说没有,你还记得我说过,你和我都是徘徊在旧爱里不能自拔的人吗?” 我点点头。 “其实那时你和我都没有现在这样情深意重,爱是自然产生的,也是自然生长的。爱不是天生就有的,一个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相遇了,相知了,相爱了,都是人生的机缘。你和姚燕有了矛盾,所以影响到了你们的感情,而你始终陷在初恋的回忆里,所以你就感觉幸福与自己擦肩而过,你失去了自己的幸福,始终怀念着你的初恋情人,对吗?其实我感觉,你的姚燕跟你这么多年而没有离开你,说明她在乎你,愿意与你生活到老。既然这样,她一定对你有爱的期待,一定渴望与你琴瑟相好,恩恩爱爱。可是你对太吝啬了,你从来不愿意对她付出你的爱。所以她一直就象生活在荒漠里,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却可以体会到她的渴望。” “别再说傻话了,好吗?”我道。 “恩。”莹莹露出听话的娇颠,她闭起眼睛休息。 我站起身,他想去请酒店为莹莹做点粥补补身子。莹莹望着他的背影说:“小妍,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陪伴你到老,让你幸福一辈子。” 我回转身,望着莹莹,他心里格外心疼她。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怖,还是这么轻松地说话,让他心生无限感慨。 夜晚是凄清的,也是美丽的,泛着咸腥味的海风让人感受到嗅觉上的舒畅。莹莹象在小家里一样裸身蜷缩在我的怀里,象一只温顺的小猫,睡得那么安祥恬静。我感觉死亡离他们非常遥远,莹莹的美丽象一朵盛开的鲜花,他简直无法想象它有一天真的会衰败下去。 他携着莹莹来到妈祖庙,雕梁画栋中缭绕着神秘的香烟,使人的心底油然生出虔诚和敬畏。莹莹恭敬地上了一柱大香,她让我也上一柱,他们一起许下心中的祝愿。氤氲的香气从香炉里飘散出来,萦绕着他们,仿佛把美好的祝愿带到了现实。莹莹温情的望了望我,眼中闪着幸福的流光。我扶起她,走到妈祖像前,行了大礼。他们都在求妈祖保佑。我求妈祖保佑莹莹安然无恙,莹莹求妈祖保佑我能幸福安康一辈子,她还求妈祖保佑她在来生早些遇上小妍,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与小妍相伴一生。 莹莹要去看海,登上船以后,她就孱弱地伏在我的怀里。船上有人关怀地对我说:“这姑娘身体好象不大好,你应该让她好好休息才是,身体好的时候来玩才好呀。” 莹莹谢过那位好心人,她拉着我站在船边,隆隆的机器声与船底激起的哗哗水声冲击着他们的耳鼓,他们无法呢喃耳语,即使大声也很难听清。船如利剑一般,劈得蓝绿色的海水爆裂着雪花似的泡沫。而远处的海水象一匹灰绿的绸缎显得非常平静,游客们的心就在这激荡与平静中产生出激动和敬畏。 弃般登岸,莹莹抱着我的胳膊,百般亲昵,她说:“小妍,我们一直都在那个小家里做了那么久的神仙眷侣,今天能与你结伴同游,我好开心,好开心呀。”她眯起眼睛,把手放在胸前,又挥出双手,释放着陶然与惬意。 我拢着她的肩,他感受到爱意透过肢体缓缓地流过他们的每一个细胞,他感到很幸福。 他们来到黄金海滩,莹莹脱下鞋子,赤脚跑在沙滩上,象一只快乐的精灵。阵阵海浪涌起又退去,吻过他们的双足,夹杂着海石花一般的泡沫。海水碧蓝辽阔,令人的心中不由得充满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