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看着我,良好没有说话。我收拾好房间以后在旧沙发上坐了下来,说:“妈,给你买一个躺椅好吗?那样坐着更加舒适。” 母亲摇摇头说:“孩子,你从来没有跟妈说过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妈都知道。你心里的苦比谁都重,可是妈老了,也帮不上你了,唉!” 母亲的叹息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他说:“妈,你都知道什么?” “妈什么都知道,你爸也知道,你在你爸跟前哭得那样伤心,也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你。妈让你哭,哭出来可能对你更好些。如果妈还有能力,我会帮你,可是现在你爸也走了,我就更没有能力了,你只有靠自己了。苗家的孩子都是这个命呀。” “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前再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怕过,从来也没有叫过苦,现在再苦也比那时候好多了,妈,你就放心吧,钱会挣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极力宽慰母亲。 他母亲摇摇头说:“你们兄弟从来不会因为经济上被击跨,这个我知道。但是你们两个都会在感情上被打跨,你们兄弟都患这个。” “妈,你说什么呢。”我想否认。 “你瞒不过你妈,你哥离婚的时候你可看到,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嫂子啊,直到今天妈的心里也还惦记着她。你呢,你一直喜欢常州那个姑娘。你也别怪姚燕,那孩子总的来说不是坏孩子,我也没有怪过她。你性格刚烈,什么事情都只考虑你自己的,你很难听进去别人的意见,你奶奶就是这样。姚燕在你的心里份量轻了,姚燕她当然感到不幸福。这人心哪,是最遮掩不住的。人家也是有情有爱的女人啊,你对人家不好,还想人家对你好,这不公平,你知道吗?” “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过这些呢。”我感到很纳闷,妈妈从来没有对他们兄弟了解到这个程度啊。 老人家摇摇头道:“我哪里能看得这么深呢,你爸去世的前一天夜里,他一夜没有睡觉,我感到他那两天很不对劲,我也没敢睡觉。都是你爸跟我说的,让我一定要点破你。唉,他从来没有那些头脑,那天他说那些话,我就知道,人到了出奇的精明的时候,可是大限就要到了。” 母亲的话让我大为吃惊,他不相信母亲说的话,他问:“爸究竟要点破我什么?” 母亲叹息了一声道:“你啊,人到了大彻大悟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还在糊涂的时候,想让你明白,就困难了。” “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感到跟姚燕没有结果了。” “缘份由天定,妈帮不上你了。任何时候,你都要想到不要苦了孩子,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你心里的疙瘩只能你自己去解开。”老人说着站起身说,“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我没有说话,他想去扶母亲,母亲用手挡住:“我还行,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拖累你,我怎么也要让自己身体硬朗一些。” 我看着母亲躺下闭目休息,他坐下来点上一支烟。他感到母亲神秘兮兮的,她今天说话象换了一个人,好象洞明世事,大彻大悟一般,他想起母亲刚才讲的话:“人到了出奇的精明的时候,可是大限就要到了。”他感到很担心,他瞅着母亲的面宠看了又看,看着母亲的呼吸是不是正常,他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个小时以前,母亲就醒了,她的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她刚坐下来就说:“孩子啊,我想来想去,你不要在我身上牵扯精力。妈不要你担心,我一定会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的。你妹妹每天都来看我,有事情她会帮我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男人要做男人的事情,照顾我不是你做的事情。” “可是姚燕她……”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不要一再怪姚燕,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片天,别强求别人,也许命里我跟她就不投缘,这不怪她。” “可你自己在家,我怎么也不可能放心的嘛。” “你怕什么?你在这能帮我什么?除了让我多做点饭,你改变不了什么,你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我坐下来想着母亲的话,其实母亲的话正对他的心路,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母亲。他说:“妈,你看,我给你找个保姆行吗?” 老人眼睛瞪得老大怒道:“你这东西,你说什么?给我找保姆?你看我到了那个地步吗?” 我吓得不敢再提这个,他坐着抽烟,过了一会儿,他说:“妈,我想到外面去一段时间呢。” “那是你的事情。”老人说,“你的路你自己走吧,妈帮不了你。什么人享什么福受什么罪都有定数,你可能九九八十一难还有几难没有度过,过了就好了。” 我笑起来:“妈,你说话象个老佛爷,我听了怪怕的。” “恩。”母亲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晚上,我就睡在母亲的身边。二十多年来他又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温馨。他怕打扰母亲,一直不说话。他很晚很晚才睡着,他想了好多好多,他决定出去走去,他最主要想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他感到以现在的心境,实在难以安心做任何事情,或许出去还能够获得某些机遇。 第二天一大早,我给妹妹买了两身上好的衣服,然后到邮局专门办了一张卡,存了三千元钱。他把卡交给妹妹,供母亲生活之需。他又找到本家几位族亲,托他们照看一下母亲。 他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心里感到很难过,坐了好长时间,他才跟母亲说:“妈,你有什么困难就打小红好了。必要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看你,我想到江南去一些日子,你看可以吗?” “你去吧,你别担心我,但你要安排好姚燕和孩子,别让别人骂你。” 我“恩”了一声,想着怎样安排姚燕和孩子。有姚燕在,孩子他并不担心。 回家以后,他只跟姚燕打了个招呼,还没等姚燕明白是什么回事,他就去了江南。 他来到华蓉所在的墓地,墓园里苍松耸立,气氛阴郁沉闷,少有人迹,只有一两个墓地管理人员在走道上闲来无事站立着。华墓的墓碑前,两只青鼬的漂亮花瓶里的两束花早已褪了颜色,墓碑上的蜡花也被风化得藤蔓折断,花朵散落了,他把瓶里的花换下来,把花插进去,然后又到管理处买来新的蜡花把墓碑妆饰了一番。他想到华蓉爱整洁,爱清静,他找来笤帚把华蓉墓的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在墓碑前坐下来,望着墓碑静静地抽烟。他注意到墓碑是他的丈夫所立,碑的中央刻着“爱妻华蓉之墓”,下面署有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她女儿的名字。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的家乡,象华蓉这样的情况,墓碑上应该并排有夫妻二人的名字,生者为白字,亡者为红字,署名应该是他们的女儿。这些是我在父亲去世时才懂得的,夫妻不愿并排署名,意味着生者无意将来与死者同穴。 我感到丝丝悲凉,在另一个世界里,华蓉必然是一个孤魂野鬼,没有人与她相伴。生时一世凄凉,死后也要饱受孤寂之苦。可怜的华蓉,难道注定命里几世茕独吗? 他的头脑中闪着华蓉的美丽容颜,华蓉的音容笑貌依然在他的眼前。在她临终的时候,她吐露出自己的心里爱着的依然是她的丈夫,可是他的丈夫却无意珍视她,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我想:“如果我当初和她一起中毒死在那幢别墅里,如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华蓉是想与我共赴黄泉吗?难道她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依然是孑然一身吗?” 他感到自己如果现在和华蓉一起走在另一世界里,他倒非常想愿意。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将来在阴曹地府里他是否还能再遇上华蓉。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饱尝了那么多的艰辛和磨难,在感情上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到如今他依然深陷在痛苦的深渊里。与华蓉比较起来,她现在又是何等的洒脱呢。我感到自己现在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无法找到自己的情感归宿,也无法找到自己生活和拼搏的理由。 生活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正如他母亲所说,他不是一个在生活的压力面前屈服的人,任何不幸和磨难都摧不垮他。但是,感情问题是他的弱点,情感的失落使他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他必需要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生活的航标。 一切象是在昨天,又象是在梦中,尘缘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然而,这纷繁的世间,又有几对情侣能够携手终生呢?我不由感叹人世苍桑,恍然之间,自己已届而立之年。虽然自己再也没有大学时候的激情和冲动了,但是对爱情的追求却丝毫也没有减弱。他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将来情归何处,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忽然之间逃离这个悲情世界。他感到非常茫然,他感到自己是是一个孤寂的幽灵,飘忽在这个纷扰的世间,他无法认清自己,他的心已经丢失在某一个地方,他怎么也找不回来。 他的心里还是很怀念“守候春天”,他一直不知道她的姓名,他就这样爱上了她,又稀里糊涂地弄丢了她,他想过了这么久,她一定认为他在耍她,可能这辈子再也遇不上她了。不过他对爱情的信心已经不是那么足了,既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消失了,那一生之中即使不是这一次,使她消失的可能同样数不胜数。 他感叹人生的飘忽不定,时常发出自嘲的傻笑,他感到自己的确少了一些东西,特别是生活的激情,对爱情的狂热。他感到既然这个世界充满了游戏,那么必然会有新的游戏项目出现,不过在新的游戏里他必然会沉沦下去。 大街上已经很热了,他躲到网吧里去。以前他一直感觉网吧是不良青少年聚集之地,或者说是不良青少年的集训地。他望了望网吧里,他感觉这些人基本上是青一色的大中学生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很大的房间里烟雾迷蒙,连十四五岁的小朋友都在抽烟,还有几个女孩子嘴上也叨着烟。 他把自己的qq上线,一直挂在那里。他看着“守候春天”的头像出神,可是它一直没有亮起来,他呆坐在那里抽烟。 过了好长时间,一个女孩子加了他。他不知道这又是一场游戏的开端。 女孩子的资料上显示年龄22岁,网名叫“偷心宝贝”,他顺手也加了她。随即他的好友列表中亮出了一个女孩的头像。他并不和她打招呼,依然愣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百度,,看起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