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非常奇怪,姚燕的神态一点也不象个可怜的弃妇,她神采飞扬,明显风采和气度与以前有所不同。她一点也不提及我这么久不顾及家里的事情,对他还是非常关切。我心中的疑问折磨着他,他喝了一杯水以后就睡去了。 天明的时候,李其国就到了酒店,他一进门就问姚燕:“嫂子,怎么样,小妍醒了吗?他该不会吐了吧?朋友这么久没见,大家太高兴了,你不要怪兄弟们啊。” 听到李其国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嚷道:“没事,我有那么脆弱嘛。” 姚燕把李其国叫到走廊里说了一会儿话。我感到很纳闷,姚燕的变化很大,以前她是从来不和这帮生意上的朋友单独来往的。 姚燕让人给我做了两碗莲子羹,端到我的面前,碍于李其国,他非常顺从地吃了下去。姚燕又把李其国叫到走廊里说了几句话,然后进来说:“你们聊啊。”她让孩子跟爸爸再见,就带着孩子离开了酒店。 李其国坐下来看着我,我感到李其国有话要说,他问道:“其国,你好象有话要说。” 李其国笑道:“我不说你心里受得了嘛,你从昨天心里就纳闷,我知道,想昨天跟你说,你喝多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嘛。” 我苦笑了一下,我拿起两瓶一拉罐饮料,打开递了一瓶给我。李其国喝了一口以后点上一支烟,我笑道:“看样子,你要做好多准备工作啊。” 李其国笑了一下道:“你走了以后,可苦了姚燕啊。那天你要把店转让掉。姚燕就找到我,要我们几个朋友帮你一把,但是大家看你主意已决,也知道你有牛脾气,就征求姚燕的意见,大家出钱让你把钱还上,然后钱转到姚燕那里,继续由姚燕打理店里的生意。其实这么长时间,店从来都没有转让过,完全由姚燕经营,现在情况很好。姚燕的能力可不亚于你啊,只不过你以前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罢了。现在她已经还上所有的欠款。姚燕知道你对好有成见,这么久没有告诉你,你一定会怪她。她让我和你好好谈谈,希望你能谅解她。我认为你应该和姚燕好好谈谈,你们的家事姚燕都跟我说过,你也不要怪他,大家都是朋友,你也不要拿大家当作外人。”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李其国停下来,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其国笑道:“那还能有假,你回家也不先打个招呼,姚燕和孩子一直都住在店里,以店为家,她是一心要打理好那个店等你回来呀,也真难为了嫂子了。” 李其国告别以后,我躺着想着李其国的话,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姚燕怎么可能打理好那爿店呢!如果店铺真的存活下来,也是朋友们的鼎力相助。他满心疑问,姚燕这么做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难怪姚燕从来不提自己和孩子生活上的困难。 他打车来到店前停下,他没有下车,就在车里看了看店铺。他看到姚燕和两个女店员在店里忙活,有一个女店员是生面孔。店里的服装全是全新的样式,生意看样子还不错,顾客还比较多。他没有下车,车子直接开到了乡下。母亲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抱住他哭了。 母亲哭着说:“乖,你可想死妈了,姚燕一直说你在江南公司里做大事,脱不开身,你连妈也不要了。” 我心中酸酸的,眼泪噙在眼里。他扶着妈妈转了一圈,看妈妈的身子还很硬朗,他放下心。他扶着妈妈进屋坐下,说:“妈,儿子对不起您呀,爸去世,我就去南方,不在您的身边,让您受委屈了。” “我没有受委屈,你回来就好。以后一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不许再闹别扭了啊。” 我连连点头,在他的心里,妈的话是很重要的,让母亲安心同样是很重要的。他问:“小妹常来看您吗?” 他母亲抓住他的手不松开。她说:“你小妹常来看我。姚燕也三天两头买东西过来,你看那么多东西我吃得完嘛。” 我一惊:“你说姚燕常来看你?” “是呀,姚燕这孩子可不是从前啦。她一直要接我过去,我看她忙着店里的事,哪里能再叨扰她呢,我还是习惯于在乡下生活那。” “她待你好了吗?” 老人笑道:“我说嘛,姚燕这孩子本来就不错,就是心里有疙瘩,疙瘩解开了不就好了嘛,只是你爸看不到了,他要看到睡着都笑醒了哟。” 我笑笑道:“是啊,要是爸能看到就好了。”他的心里感到非常宽慰。但他不明白姚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给姚燕打电话的时候,姚燕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他给母亲留了一些钱,他妈妈怎么也不要。“姚燕从来没少给过我钱,我一个老太婆哪里用那么多的钱呀,吃喝的东西都是姚燕买现成的,给我钱也是白放着,说不定还招贼呢,你把它们都拿走。” 她的话说得我笑起来。 我陪母亲吃了一顿饭,他告诉母亲:“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几天以后我还到公司里去上班,暂时不能回来。” “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懂那些,你自己安心就好了。”母亲道。 “恩,你老人家就不要为我多操心了,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了。” “我知道我身体好了,少给你们添麻烦,就是我的福分了。现在我身子骨还行,有这样我也就挺满意了。”老太太一边说一个劲给我夹菜,我使劲吃。在母亲面前,再难吃的饭菜他也假装吃得津津有味,这是我一贯的做法。 老人一边吃饭一边嘀咕:“记着走之前去看看你爸啊。” 我连连“恩恩恩”地答应,“这事我怎么会忘了呢。” 吃完饭以后,天色已经黑了,我打车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发现家里的灯亮着,他的心里感到很安慰。 他站在楼下想着回家以前和莹莹讲的话,他回来是要和姚燕离婚,他该怎么办呢。当他想到莹莹的时候,他的心中漾起丝丝柔情,这是在姚燕身上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但是他妈妈的话在耳边回响,他想:这个时候如果提出和姚燕离婚,妈妈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又象那次被骗一样给她带来重大的打击呢。 他想起每天下班与莹莹回到家里,莹莹总要创造一种别样的气氛,特别是莹莹喜欢赤身裸体和他一起在房间里活动,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旋转几圈,伏在我的胸前,柔情地问:“小妍,我漂亮吗?”点点滴滴都充满了浪漫和柔情蜜意。他非常喜欢和莹莹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如果姚燕继续象以前那样对母亲很刻薄,他就可以果断地和她离婚,母亲不会过于阻止他。可是这半年来姚燕的表现非常好,而且把母亲也照顾得很周到了,如果这时提出离婚,首先反对的必然是母亲。我很感叹这个世界的变化总是让人很无奈,以前他就等于是求她对公公婆婆好一点点,也没有换来一丁点儿的回应,她依然故我,还那么刻薄地对待老人,她给父亲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以至于父亲死的时候都对他这个儿子放心不下。现在父亲不在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当他回来和她离婚的时候,发现她又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难道是天意的折磨嘛!难道是姚燕的良心发现嘛! 我回想过去的日子,他的心里又有些发酸,如果姚燕从前能够象现在这样,他也绝对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可能会非常安心地度过平静的一生。可是现在父亲不在了,一家人的心灵上都蒙上了巨大的创伤的,她又变了,生活象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让我的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他的思想又陷入到过去的挫折里去了。每当这个时候,往事就会象电影一样在我的眼睛浮现出来,把他的心放在虚幻的甜蜜和哀伤里洗涮一遍。他起身去寻找自己过去的一些照片,从那里追寻着时光的背影,可是他找不到。 姚燕看他到处翻找东西,问他:“小妍,你找什么呢?你先歇一会,等一下我帮你。” “我以前的那些照片都到哪里去了?”我心里发急,语气中没好气地说。 姚燕把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解下围裙道:“别找了,我收着呢,我这就帮你拿。” 姚燕打开她自己卧室的一个柜子,从中拿出一个粉色绸缎的包裹,放在桌上。我过去,他看见姚燕轻轻的打开包裹,里面有好多东西,包括结婚证、好多照片、他的诗稿还有他曾经用过的不少小物件,包括一些小书签等等。我很纳闷,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们包裹着放在这里?” 姚燕凄然地说:“那次看你决意要和离婚,我就准备把这些都带上,留以后作个纪念吧。” 我的心为之一振,他感到更加酸楚。他抬头看了看姚燕,他看见姚燕正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眼神显得凄楚可怜。 姚燕一下子扑过去抱住我的腰,趴在他的胸口说:“小妍,我知道你一直怨我,以前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姚燕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我,似乎是在等候着他的回答,等着他亲口原谅了她。 我的心象翻滚的苦涩的江潮,他伸手抹去姚燕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坐下。姚燕顺从地偎着他坐下来,低着头把我的手抓在手里,她在我的手上轻轻的抚摩,表达着她对我的爱意。 可是我没有说话,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 吃过晚饭以后,儿子围着我,让爸爸陪他玩游戏。姚燕哄孩子早点休息,把孩子安顿好,拉着我走进了卧室。 我发现,姚燕把床上全都换了新的。以前他们分居,姚燕都是和孩子睡在一个卧室里,而现在她把床铺整理得非常整齐温馨。我看着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心中感觉到很不自然。他的头脑中又现出了莹莹,这半年来,他每天和莹莹在一起,莹莹坚持不要两个枕头,她每天就枕着我的胳膊睡觉,我已经习惯了,一天没有我,莹莹就呆着不睡,她娇颠地说过,没有我把她揽在怀里,她怎么也进入不了梦乡。他不知道现在他不在身边,莹莹的夜晚都在做些什么。 姚燕去浴室里给我放好了水,要我进去洗澡,我说:“你先洗吧。” 姚燕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她独自进了浴室。当我洗澡的时候,他的头脑中又现出了与莹莹洗澡的情景,这半年绝大多数都是莹莹和他一起同浴,在一起享受了无数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