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他说,他不想她扫兴,尽量地表现高兴起来。不知不觉中有点喝多了,那种状态反而好,他喝酒都是在上海练出来的,当他苦闷的时候,酒是他最好的良药。 吃过以后,她把杯碗筷盘都收拾干净。在她收拾的时候,我想起孟玉蓉什么也不清理就与他亲热地倒在床上,一直到第二天睡醒起身,孟玉蓉身出去跑步了,桌子上的杯盘狼籍也依然如故。他很喜欢那种感觉,自然轻松,两个人一起收拾的时候,带回来头一天晚上的点点回忆,一边说一边笑,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 华蓉果然是要留宿在这里,她打开了另一个房间,从里面拿出她自己穿的衣服,他见她穿过,可能是今天刚拿过来的。她要他先去洗澡,他说随便,她带他到浴室里,把水温调好,然后招呼他进去。 我脱了衣服,留下一条三角裤进了浴室,华蓉关上门出去。 刚洗了有五六分钟,华蓉开门伸头进来说:“我可以进来与你一起洗吗?”说完还调皮地挤两下眼睛。 他笑了笑,说:“当然好啦。”语气中也有着调皮的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进来了,一下子拿去身上的浴衣,赤裸的身子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第一次与她出现在浴室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狼一样抱住她的身子,整个温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令他飘然欲仙。 他们在浴室里疯狂地做爱,她完全释放了所有女人的矜持,以过来人的姿态导引着他,使他很容易就适应了浴室的环境。在哗哗的流水声里,世界完全是晕眩的,迷雾蒙蒙,有一种其它环境中体验不到的神秘和快乐。 过了两天,我正式到维德木业公司去上班,工作虽然轻松,但是时间控制得很紧,他做质检工作,只要是上班时间,一刻也不能离开。对于公司生产的科技木,他其实并不懂,他只接受了简单的培训。听同行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培训都非常严格。而且厂里对于产品的质量要求都非常高,因为他刚来,所以厂里指定一位工人作为他的师傅,他工作时都要跟师傅在一起,而且他自己不能擅自决定过关还是不过关。其实就是让他锻炼一些日子,暂时只是让他当“培检员”和学徒。 他每天上下班,白天基本见不到华蓉,都是在晚上五点以后她先到家。每次回来几乎都看到她在做饭,或者在打扫卫生。他这几年几乎跟诗歌无缘,可现在看她似乎跟诗歌也搭不上了,从来不提诗歌的事情。从前,那可是他们共同的最爱呀。以前她说他那么有灵气,所以特别喜欢他,还那么真诚地爱上他,可是现在他基本上跟诗歌断绝了关系,她又喜欢他什么呢? 每天回家除了做饭、吃饭、做爱、睡觉,几天就令他失去了兴趣,包括那个工作,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就象看门狗一样。如果那样,还不如他回家在讲台上有感觉呢。可是他对教书已经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他也不可能有耐心去那么机械地在办公室和教室、食堂、厕所间来回奔忙。每天,华蓉都要跟他一起洗澡,她也特别钟情于浴室那种环境。有时他心情不大好,或者有些累了,非常想很快上床睡觉,她却非要想尽办法把他挑逗起来,在浴室里散放尽所有激情,然后才“允许”他回到床上。她已经四十大几的人了,对性的需求还是那么强烈。夜里睡觉的时候,她不让他穿衣服,总让他抱住她,她的双手一刻也不会离开那宝贝东西。 渐渐地,他的心里产生了烦躁的情绪,他并不表现出来,但是在和华蓉做爱的时候,常常不象从前那样激情四溢,需要她调节,也达不到原来那样效果。华蓉倒是非常善解人意,挺喜欢哄他睡觉,她时常把他的头靠在她的双乳间,让他枕着她的胳膊睡觉,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渐渐热起来。忽然有一天,他回到家,发现门关上,他用钥匙打开门,到了楼上,吓了他一跳,她躲在楼梯口吓唬他。而且她浑身只披了一件轻薄的透明外衣,从外面就可以看到她的身体。他愣了片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就将她抱过来。越是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越是能激起他们特别的情欲。华蓉在这方面很善于开发,她好象一下子找到诀窍,总是让他出其不意。 有一段时间,他被她调节得非常精神非常好,那段时间他们可以在家里的任何地方作爱。他们在一起的主要交流基本功上只有这个,或者说他们两个都沉浸在情欲之中。轮到星期天,陈姨过来打扫卫生,他们会将“战场”转移到观山里面去,他们感觉在野外是非常特别的。 但是这种生活,迟早要让人神经麻痹的。一冷静下来,他就感到特别空虚。情欲就象是鸦片,让人痴迷,但清醒的时候却又让人颓丧,身体和灵魂都深深地中了它的毒。想摆脱它又不是那么容易,即使你离开两天,又被它神秘的魔力拉开回到它的深渊里去。 在第二个月里,他不去维德公司上班了。那种工作一点也不适合他,象个机器一样,基本上不需要人有灵气,似乎只要是活人就能做那种工作。他没有立刻告诉华蓉,免得她感到枉费了她一番苦心。 想了好几天,他想跟华蓉谈谈,可能的话,他要改变生活方式。还想离开华蓉,他渐渐感到,与华蓉在一起的生活象一杯千年陈酿,确实醇香,便是除了醇香,别的就没有内容了。与孟玉蓉相比,他更怀念那些相思的时光,即使与孟玉蓉相处时间那么短暂,可是孟玉蓉还是在他心里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现在孟玉蓉结婚了,可是昔日的点点滴滴还恍然在梦里,使他留连难忘。 终于有一天,他下定了决心,要与华蓉分开,哪怕回到老家去,这样的生活令他受不了。 孟玉蓉听了他的话以后,她愣了半天,然后又展现出跟以前一样的态度,说:“小妍,你的想法我支持,可是苏州的发展机会比你们苏北要多得多,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甚至生活下去,我可以从这里退出去的,我说过呀。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小妍,你能理解吗?” “我继续留在这里,让她退出去,我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能安心吗?我有脸面继续生活在这里?我和她算是什么关系?”我感到很纳闷。他答应她好好想想,也请她考虑一下:他到底该怎么办,才是人生的正路? 孟玉蓉现在结婚了,他总不能老是这样单身流浪。回到苏北是为了父母,到上海那么难苦的条件下去挣钱也是为了父母,现在他不想让父母为他担心。哥哥去年又结了婚,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家里最牵挂的就是他。他一天不结婚,他们的心就放不下来。 他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些心思跟华蓉说了,华蓉象是一个长者给他参考意见一样。 他说:“我想回到苏北去,在家乡找一个老婆,留在家里照顾父母,然后我再出来。” 华蓉笑道:“你这样做也太损了吧?你把人家栓在家里,你自己在外面逍遥,太不道义了。” 他挤了挤鼻子说:“那我舍不得你怎么办呀。又不能两全,要你去照顾我父母,可能嘛!” “象我这样的太婆,去做你的媳妇,要是在你们那里,脊梁骨不被人家戳烂了才怪呢。”她打趣地说。 她好象真的地在为他考虑,他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她建议道:“你在苏州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然后在这里找一个女朋友,将来结婚了可以住在我这里的。” 他插了一句:“那样的话,还可以跟你偷情,两全其美。” 华蓉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个人说话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呀,真是的。” 也许偷情真的有巨大的诱惑力,在责任心和欲望之间,一个人往往希望两者都能兼顾。有责任心的人,一般会压抑住自己的欲望,那就是所谓的好男人好女人。 他爱孟玉蓉,但是却对华蓉有着特别的依赖。与华蓉在一起时,又想着自己的将来及正常的生活道路。象华蓉这种态度,做情人是最安全最享受的了,她从来不会刻意地留住他,不会企图损坏他的人生来满足她自己。这种关系是欲望和情爱都具备的关系,是红颜知己,他还是非常珍惜。他和华蓉可以直接聊这些,她听了很赞同他的看法。他与华蓉还可以聊性爱中的感受,她不会讳言,除了吃饭时间,她也很乐意他跟她说这些。 他问她:“是不是夫妻之间都是这样无间?” 她笑道:“我不知道,你在掏我的话哪,我从来没有和我先生聊过这些。” 虽然她表现得无所谓,他还是看出她内心里有非常大的疙瘩。一到晚上做爱以后,她就会表现得非常伤感。她的话语有时他听不懂,问她她也不说清楚,老是会说“人生是个迷呀,一辈子也解不开”“这不是语言可以表达清楚的”之类的话。她有不少神秘之处,他没法弄明白,他也只好不去问她。有一次他开玩笑说,她的局长老公现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拼命呢,她一下愠怒了。她冷着脸说:“永远不要说这样的话。”吓得他连连告饶。 她老公果然不管她,都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她为她老公烦恼过。她们的婚姻看来也真是没有了,她自己生活,一定会很孤单寂寞。想到这些他还是很疼她,他跟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虽然她不说话,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过了些日子,他感到越来越无聊。他也不上班,也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办,平时就是到处转转,晚上回来和华蓉在一起。他跟华蓉说:“我要回家去看看,可能的话,我就在那边做事,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华蓉欣然同意:“好啊,我完全支持。我要与你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宴,好好与你话别。” 他笑她的心还象个天真的女孩子,同时也很感动,她的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原计划明天就要走了,白天他到处走走,他对苏州有着太深的情感,虽然苦辣酸甜都有,但是毕竟最美的青春时光从这里走过,最初的情感留在了这里。这次回到苏北,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华蓉已经做好了饭等他。餐厅被她点缀得真是华丽,桌子上有蜡烛,旁边的台子上还放了几盏彩灯,餐桌的中央摆了两个大大的酒杯,里面装了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