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踏脚石村姑12
凌承珏的目光里带着少年人的无畏盛气,不管是云积雨骤,又或是风饕雪虐,他都敢凭着一腔热血去闯一闯。 正如他从桃花村徒步走到县里,只为寻找茵陈和福宝。 刘猎户牵着福宝下楼。 福宝捏着一根糖葫芦,蹦蹦跳跳地扑进茵陈怀里,“阿姐!这个糖葫芦真好吃,好甜好甜,你真的不吃吗?” 茵陈弯腰将他抱进怀里,“福宝乖,糖葫芦很甜也不能多吃,不然牙齿会痛的。” 牙疼真的要命。 茵陈不希望福宝年纪小小便尝到这种疾苦,她颠了颠福宝,哄道:“阿珏哥哥听说你受伤,特地赶到这儿来看你,你让阿珏哥哥尝尝糖葫芦,好不好?” 她为了哄福宝而唤的两声“阿珏哥哥”,让凌承珏不禁红了脸颊。 福宝在茵陈的指示下看向凌承珏,他拧着稚嫩的小眉毛。 没纠结多久,他把糖葫芦往凌承珏面前送了送,“阿珏哥哥,给你吃。” 茵陈用眼神暗示了下。 “谢谢福宝。”凌承珏接过福宝手中的糖葫芦,他咬下一颗含在嘴里,左边腮帮子鼓鼓的,甜甜的糖衣融化在他的齿间,直甜到心里去了。 福宝始终都拧着淡淡的小眉毛,他一扭身,把小脑袋枕在茵陈的肩膀上。 茵陈一只手臂托住福宝的腿弯,一只手臂扶着福宝的后背。 她向刘猎户感激一笑:“今日多谢刘叔,福宝来县里把个脉,我心里安定很多。” 凌承珏的目光在茵陈和福宝之间打转,茵陈安定,也能证明福宝并无大碍,桃花村中有关福宝危在旦夕的传言也不击而破。 刘猎户的眼神在茵陈和凌承珏之间隐晦打转,他佯作指责:“茵陈,凌公子担心福宝,一路走来已经很辛苦了,你方才为何待他那般凶?” 茵陈貌似愧疚地低下头,“此事是我不好,福宝受伤,我一时乱了分寸。凌公子在县里人生地不熟,他只身徒步赶到县里,我实在是后怕。” 她很聪明,把话说得十分圆滑熨贴。 刘猎户问起这话,只是想给茵陈一个台阶。他担忧凌承珏恢复记忆以后,今日茵陈凶巴巴的态度,会成为凌承珏心里的一个疙瘩。 这份关心,好似一股暖流流淌在凌承珏的心里。 但在茵陈的指引下,他又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想法,难道是他想错了,福宝受伤不轻? 他把目光转移到福宝身上,急切地问道:“福宝还好吗?” 刘猎户不禁欣慰地看了茵陈一眼,这眼神像是在感慨他们姐弟的好运气,送走一个阿弃,又来一个凌承珏。 茵陈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微微蹙起眉心,“福宝身上只有皮肉之伤,没有伤到里子,敷几日膏药便好了。” 凌承珏很明显地松口气,嘴里含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那就好。” 他垂下睫毛,后怕之余是低落的内疚,“我今日该早些去接福宝的,或许这样……他们就来不及对福宝动手了。” 福宝闷闷地埋着头,不吱声。 茵陈安抚地拍拍福宝的后背,“凌公子,此事不怪你,你能帮我去接福宝,我已然很感激了。” “对了!”凌承珏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包子还是热乎的,有肉的菜的还有萝卜丝儿的,刘叔,江姑娘,你们应该饿了吧?” 那几个包子都不够刘猎户一个人吃的,茵陈在客栈里点了几道家常小菜。 吃饱以后,刘猎户提议凌承珏与他住一间房,省下一间房钱。 凌承珏没有异议,欣然接受了安排。 他们在客栈睡一宿,第二日在县里逛了逛,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福宝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捏着老虎面具,心满意足地回到桃花村。 茵陈单独去隔壁,给刘猎户送了一盒金疮药,以示感谢。 刘猎户没有推辞,他很干脆地收下金疮药,并打趣道:“小丫头,那个凌公子对福宝是真的关心,若是有他和你一起照顾福宝,不仅可以挡住村子里的谣言,福宝也有人保护了。” 茵陈这几年将刘猎户对她的好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全然将他当长辈的,于是口吻便亲昵了些:“刘叔,您怎么和我二堂兄一样呀?二堂兄前些时日也这般劝我,我当初招江起入赘,是看中他身无分文,谅他也不敢欺负福宝。” “可是凌公子不同,他虽然失忆了,但他落水时的穿着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将来他想起前尘往事,发现自己有妻妾儿女,那时我该如何自处呢?” 刘猎户比二堂兄多尝十几年的盐,心眼子也不是白长的,“婚事有八抬大轿,婚书有官府盖章,他便是有妻子,也得抬你为平妻!他要真是大户人家的正统血脉,那他家里更该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这不挟恩图报吗? 倘若刘猎户知晓凌承珏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他肯定不敢讲这话。 茵陈很不赞同地摇摇头,委婉劝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是水深不知根底,我一介孤女若是不知所谓地闯进去,岂不是成了被雨打的浮萍?刘叔,您往后可切莫再提此事了。” 刘猎户思索片刻,觉得茵陈这话有道理,便应声不再提了。福宝受伤,他寻思着这两天猎只野山鸡熬汤给福宝补一补。 茵陈回到家里,便看到凌承珏在院子里教福宝识字。 福宝眼前一亮,“阿姐!我明天能去学堂了吗?” “不能,你待在家里修养两日,不许往外跑。还有,读书写字的时候要心静,不可心浮气躁。”茵陈说着,伸出手摸了摸福宝的小脑袋,“阿珏哥哥教了你什么字?会写了吗?” 福宝眼中的光熄灭了,虽然意兴阑珊,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阿珏哥哥在教我写阿姐的名字。” 茵陈立志要当个好姐姐,眼看福宝成了霜打的茄子,精气神儿都蔫蔫的,她弯腰哄道:“你这两日乖乖待在家里,等你去学堂的时候,阿姐保证,你一回来便能看到院子里的秋千,好不好?” 福宝仰头看向茵陈,期待地问道:“真的吗阿姐!” “真的,阿姐何时骗过你?”茵陈安抚住小崽子,她站直亭亭玉立的身姿,“凌公子,有劳你教福宝识字,今日的晚饭我去做,喝粥如何?” 凌承珏稍稍侧脸,深色的眼瞳倒映出小小的茵陈,他轻轻勾起唇角,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不必,我方才已经教福宝好几个字了,教多了他容易忘记,你陪着他再练一练,我去煮粥。” 有人自觉揽活,茵陈乐见其成,“那……晚饭便有劳凌公子了。” 凌承珏的真实身份是定国公府的世子,高官达贵,想必是信奉“君子远庖厨”的言论。 茵陈真想看看他恢复记忆后,想起在江家为他们姐弟当牛做马的神情,一定相当精彩! 凌承珏提步去厨房了。 【他积极给你做饭了耶!】 圆满坚持不懈地为凌承珏刷正面形象。 茵陈为之小有动容,但依旧不改初衷:【为男人感动,就是倒霉的开端。】 圆满:【宿主,你不要悲观主义好不好?也不一定是倒霉的开端,也许是被拨乱反正的爱情呢?】 茵陈也觉得她刚刚的言论过于极端,她一向善于自省改正,于是她改口说道:【为凌承珏感动,就是倒霉的开端;为凌承珏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他既心软又感动,那就是原主的下场。】 圆满仍是不愿放弃,还想再劝:【可是…】 【没有可是!你劝我,我一定不会动摇,可原主要是动摇,为任务增加难度,我不会杀掉凌承珏,但我一定会嘎了你!】 【所以,请你当个安安静静的统子。】茵陈打断圆满接下来的话,并且给它忠心的警告。 圆满只能委屈巴巴地:【……哦。】 它能怎么办呢? 它只是个打工系统罢了! 领导让它在宿主做任务的途中下绊子,然而宿主不为所动,甚至威胁它的统身安全,它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 有本事正面去刚啊! 躲在背后算什么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