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是我，你是……罗宋？”　　 “嗯。”　　 莱恩：“你在哪里，为什么医院会有人机器？”　　 “是我放的，为了防御外敌，我现在在停尸房。”　　 莱恩：“太好了，拿铁和我在一起，还有一个朋友，我们要去主城区，现在来停尸房找你。”　　 “……等等！”　　 罗宋突然大喊：“你现在是哪一方？”　　 “我？”莱恩愣了愣：“我当然是和你同一方了。”　　 “同一方……那就好，那就好。”　　 罗宋的语气听着神神叨叨的：“你先去一趟食堂，取点食物再来见我，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罗宋说他因为害怕被伊利斯的手下发现，所以把自己关在了停尸房里。　　 “我们先来找你，一起去食堂呀。”拿铁提议。　　 “不！我不出去！会死的！他们都死了！”　　 罗宋尖叫起来，然后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好吧，我们去食堂取食物，你在停尸房等着。”莱恩站起身，朝林宝苦笑摇头：　　 “罗宋是星光医院的院长，也是我们自由派的成员，他应该是被吓坏了。”　　 林宝：“信得过么？”　　 “当然，你是后巷人，应该知道星光医院吧？”莱恩问。　　 林宝记得星光医院是后巷内唯一一家持有执照的大型医院，以前常做一些义诊或是成本治疗的善举，在民众里口碑一向不错。　　 三人走出开水房，跟着莱恩穿过死寂的问诊大厅，穿过走廊来到空无一人的食堂。　　 “这里还有吃的？”　　 林宝嗅到空气里弥漫着饭菜腐烂的臭味。　　 “冷藏库有。”　　 莱恩说，带着他们来到一扇装有机械密码锁的厚重大门前。　　 他输入密码，锁头转动，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借着天花板上的冷光灯，林宝看见结满白霜的冷藏室内，悬挂着一排排不锈钢的肉钩，钩子上吊着白色的肉块。　　 林宝有一点惊讶，肉在后巷不是寻常的食材，大型商场和菜场每月的供应份额也是有限的，这么大量的肉物储存，在后巷内已经算得上是一项奇观了。　　 拿铁从旁边拿了一辆手推车，去取挂在肉钩上的白肉，当他将肉从钩子上取下来时，突然大叫了一声，肉块也掉在了地上。　　 林宝看去，脸色也变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肉块，而是一个个被冻僵的婴儿。　　 莱恩见怪不怪地将一个冻婴儿扔进推车里，然后将掉在地上的也捡了起来。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说，又从钩子上取了婴儿，就跟菜市场买菜一样，一个个放进推车的菜篮里。　　 林宝看这些东西的外形和正常人类婴儿完全没有区别，问莱恩这究竟是什么。　　 “从生理特征来看，确实和人类婴儿属于同一类，不过它们从被制造出来就没有灵魂，所以可以看成是普通的肉块。”　　 莱恩说：“其实后巷所有菜市和商场的肉类货架上，都掺有这种肉，否则在人口基数这么庞大的区域，仅凭几个农场的产能，哪能满足一千多万人的需求呢。”　　 林宝想起以前养母省吃俭用一个月，才攒够钱去市场买两块肉回来，给全家人解馋。　　 他觉得反胃，更感到愤怒。　　 拿铁干脆走到门口弯腰干呕起来。　　 林宝保持着冷静，问：“没有灵魂是什么意思？”　　 “亚当工厂，在主城区也仅限部分高层知道的秘密工程。　　 正如我之前讲的，异能者的进化之路上，肉体对伊甸的承受力强弱，决定了进化的上限。　　 亚当工厂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而创立的。　　 通过生物技术批量生产人类胚胎，目标是创造出对伊甸完全没有排异反应的完美生命。　　 首先对活人进行反复的伊甸脱敏实验，就是不断往这些人体内注射纯净伊甸，直到他们的身体彻底异化前，截取最后还保存完整的原始细胞。再将这些细胞培育成为胚胎。　　 这样生产出来的胎儿，对伊甸的耐受性就会比普通人类强出很多。”　　 莱恩解释：　　 “此外，这些实验体的还会接受另一种针对大脑的基因编辑，保证它们成熟时，不会诞生自主意志，所以，可以看做是一具纯粹的空壳。”　　 “空壳？”拿铁擦着嘴，弱弱地问，莱恩讲的这些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留着一具空壳有什么用呢？”　　 “当然是留给其他人了。”　　 林宝说，语气比冷藏库的温度还要冷。　　 莱恩：“是的，如果最终成功生产出完美的肉体，就会作为某些人转移意识的容器。”　　 林宝：“所以这些婴儿其实都是失败品？”　　 “嗯。但凡有一点瑕疵的胎儿都没有价值。”　　 林宝：“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不是放在这里，而是送到这里。”莱恩解释：　　 “毕竟是消耗了大量资源生产出来的，主城区的人通过食品供应链将这些失败品送到后巷，当成寻常的肉类供应销售，用他们的话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宝没再接话，他突然想起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他正好是降生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弃婴身上，而弃婴所在的位置，就是星光医院的垃圾堆。　　 现在结合莱恩透露的信息，林宝很难不联想到，自己这具身体，或许也是亚当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件产品？　　 “怎么了？”莱恩见林宝半天没说话。　　 “没有。”林宝看着手推车里那一堆白色的婴儿肉：　　 “就没有别的食物可以拿了？”　　 莱恩侧身一摆手，让林宝看清楚冷藏库的全景。　　 “只有这些。”他说。　　 三人带着一车婴儿返回医院大厅，乘电梯下到负一楼，来到停尸房大门前。　　 莱恩用力在门上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儿，墙上的广播又响了。　　 “拿到了？”罗宋透过广播问。　　 莱恩：“给你装了一车。快开门吧。”　　 罗宋没再回应，但林宝清楚听到了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停尸房的大门缓缓向上升起，这门的厚度比冷藏库的大门还要厚出两倍，恐怕就是穿甲导弹也没法破坏，难怪罗宋会选择躲在这里。　　 一个裹着好几件白大褂、神情萎靡的中年男人侧着身子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三人。　　 林宝发觉这人除了精神看着不太稳定，模样倒是白白胖胖的，不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　　 “进……进来吧。”罗宋支吾着说，从拿铁手里夺走了手推车。　　 三人走进昏暗的停尸房，罗宋拿着一支遥控器，控制大门缓缓降下。　　 “罗宋，我们……”　　 莱恩话说一半，就向前倒在地上。　　 拿铁紧随其后，也跟着靠墙瘫软下去。　　 只有林宝全身被巧雾的气罩包围，没有吸入空气中大量的麻醉药剂。　　 之所以会有所防备，是因为在进门后，就注意到罗宋头顶闪烁的红光。　　 这人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