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妇人的幽灵将少女的幽灵抱起，迈步离开。蹲在一旁观察许久的纳瓯也立马站起身跟上前。也是和刚才同样的流程，纳瓯艰难地在幽灵群中左挥右砍，同时还要顾及空中巨鹫的巡视，拼尽全力才勉强跟在大步流星的妇人幽灵身后。突然间妇人幽灵侧转身体，径直走向一面在纳瓯眼中已被坍塌墙体掩埋的路口。纳瓯半张着嘴，看见妇人幽灵连同少女幽灵顿在石堆前闪烁数下并没入其中。而纳瓯只能用力挥棒向石堆敲击，并被纹丝不动的墙体弹出几下僵直。天使散发出光芒，示意纳瓯抬头看向道路另一头的领授塔。　　 “好好好，‘机关不动’、‘电梯不动’、‘大门不能从此侧打开’……”纳瓯口中念叨着些意义不明的话语，又绕开从另外的道路走回领授塔前广场。　　 广场中央已经被冒着泡的血泥浸满，被束缚于木架顶上通体赤红的幽灵发出可怖的嚎叫。纳瓯仍是打算直接踏入，但颈上的天使发出红光将他施力勒住。天使取出最后得只有两掌大小的界墙，尽可能地将其压薄捏成一个小舟般的形状。纳瓯乘在其上，用木棒当作船篙向前划去。在领授塔的前端，修女幽灵和高挑女人的幽灵正并肩面对着塔下的哨兵站在一起，而那与闪焰身形相仿的少女幽灵则已不见影踪。　　 “目标已确认被重新收容。感谢您的努力。”应当已宕机的哨兵仍是歪斜着站在原地，可其面部的显示板上却闪烁着混乱的像素块。“大祭司您刚才的行动过程已被完全记录，并且有关此事，庇护者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答复。”　　 “啊啦。”被称作大祭司的高挑妇人平静地回应“还是对于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吗？要谨慎行动，避免她受到刺激是我们早就拟定的方针。由我来替不便直接干涉人类的庇护者进行看管也是经过首肯的。我们也没有过多占用资源，不过是耗费了一点已不被允许食用的食物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庇护者注意到您有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辞。”　　 “那还真是劳烦庇护者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监管呢。”　　 “庇护者虽然没有精力来监管城镇中的一切，但对于事关存亡的重要事物仍是一直关切着的。”　　 “既然如此，那庇护者想必也知道：那些话我只向她说过，用于对她的安抚。我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类似的言辞。”　　 “询问只是出于谨慎。”哨兵转向修女幽灵“那么大修女，您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哦。”修女幽灵双手合在胸前，却不像是在祈祷。“我只是路过，顺便例行来通报一下当前‘兽化症’患者的情况而已。目前城镇内有84例疑似兽化症的病例。其中31例被隔离在房间，44例在这广场上自挂东南枝。还有9例重症被拘束在研究室，目前暂时情况稳定。然后我也想再确认一下……”修女幽灵斜睨着在木架上扭动挣扎的幽灵“有关近些天来‘兽化症’患者莫名暴走的原因，以及期间丢失的那些惩戒枪弹，庇护者依旧没有头绪吗？”　　 “很抱歉。”哨兵面板上涌过一道表示错误的红色波纹“由于不明原因，庇护者对于重症兽化症患者及其邻近空间的监控无法生效。只能通过您所提供的资料数据进行推测。而目前的数据并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结论，庇护者目前也分不出算力给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设计模型。”　　 “无足轻重的小事……唔，无足轻重……”修女手指抵在唇下喃喃地重复几遍“好吧！那就这样吧！裁判是在一小时之后对吧？那我再回监护室看一眼，到时候再来。”　　 出乎天使意料的是，纳瓯并没有试图直接跟随大祭司幽灵打破塔门闯进塔去，而是转而跟着修女幽灵一路回到小广场地下室。修女坐在通向地下室的阶梯前，笑眯眯地挥手同其他路过的幽灵友好招呼。纳瓯则在奋力舞棒击退来犯的发狂红灵，生怕干扰了修女幽灵的行动。数分钟后，修女突然站起身来，向街角挥舞手臂喊道：　　 “大库管，你好！”　　 大库管幽灵自街角转出，他佝偻着背的身影摇摇晃晃，脚下一蹦一跳地颇有些滑稽地跃起。大库管并没有回应大修女的问候，只是急匆匆地走过。而在他经过通向地下室的阶梯的正前方时，就像是被路面的突起绊到，就像是踢飞一块石子，大库管幽灵趔趄一下，然后飞也似地逃开。　　 “哎。”　　 修女幽灵叹息一声，手臂在路面上随意一扫回到地下室中。修女幽灵贴着地面拖沓着脚步，走去检查拘束服幽灵的状况。同时还不停地蹲下起身，像在空中书写一样指指点点着什么。再最后一个拘束服幽灵前检查完毕，修女拖沓着脚步走出铁栅栏。或许是因为劳累，她并没有将铁门关紧。修女蜷倒在地下室边角处的一张躺椅上，意外地将脚下某种不可见的物品踢起，在积满灰尘的墙面上留下一道直棱的痕迹。　　 ……　　 紧接着的十几分钟内，修女只是安静地躺着。又在某一刻突然从躺椅上跳起，取出放置在躺椅下的枪向门外射出一发惩戒弹。随后拉紧地下室的们快速对剩余的几个拘束服幽灵检视一遍再草草于记录本上写下数笔钻入墙上坍塌的暗道消失不见。　　 “啊？”　　 这荒诞又似曾相识的情节弄得纳瓯有些疑惑“这一节我是不是看过了？”　　 可并没有谁回应纳瓯的疑问。　　 “但感觉又有点……等下！我明白了！”　　 纳瓯双手攥在胸前大喊起来。“这就是我们刚进来时见到的拘束服幽灵暴走的那一段啊！只是因为拘束服幽灵和参与的卫兵幽灵要么被我击败了要么狂化后被我击败了才会显得这样抽象。可为什么会回来呢？”依旧没有谁对纳瓯回应“而且刚才这么看岂不是意味着——”纳瓯冲出地下室，与急匆匆赶来的大队长幽灵擦肩而过。纳瓯绕到后巷，正好看见大库管幽灵用脚在一处地下通道的方形通风口出钩什么来，像踢皮球一样向仓库走去。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纳瓯看着大库管将脚下的东西抱在怀中，一通操作后召唤出残余的寥寥四五只飞球。随后若有所思地走出仓库。仓库外大队长幽灵和库管幽灵正在继续交谈：　　 “那，‘被送来的那个’呢？”　　 “我不是说了正给大库管那儿准备呈奉呢吗。”　　 “不……”大队长幽灵低声问道“我是问另外一个。”　　 “呵。”库管幽灵嘲讽似的一笑“大队长您可真看得起我。我一个小库管虽然爱打听，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那个的话，必然还是在大祭司那里吧。说起来裁判也要开始了吧，您现在还有时间在这里吗？”　　 “……唔。”大队长幽灵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现在就前往领授塔。”　　 “嗯。”库管幽灵闭上眼小声说“那我就祝您武运昌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