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车吧!” 赵天平把警车远远地,停在了村口的一棵大树下。 随后便帮着秦风架起了两根拐杖,从车上艰难地挪了下来。 “为什么停这么远,你是怕我身上的伤好得太快吗?” 秦风揶揄道。 “当然不是!你咋对我有那么深的恶意呢,好歹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赵天平解释道: “没看我今天穿的是便服吗?我今天就没打算以警察的身份过去,而是要悄悄地在这村子里打听一番!这其中的道理你可能不懂,但我们经常在外办案的警察可都是门清——这真相啊,往往就藏匿在群众之中!” “好吧!” 专业人做专业事,秦风也不好置评什么。 他只能杵着两根拐杖,像一匹老马般,“嘚嘚嘚”地跟在赵天平的身后,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这个村子,说来也怪,看它街道两边的房子,不过都是一些低矮的小土屋,可见村民都不富裕。 但是,在村子的最中央,却铺着一条在农村里极为少见的柏油路,横贯了整条大街。 乌黑且油亮,像及了一位佳人及腰的长发。 然而,除开了这头秀发,这位佳人却是身材短小,瘦骨嶙峋,衣衫褴褛,面色苍黄…… 仿佛她全身的所有营养,都只是为了供养那一头长发,体骨和血肉,竟是其次! 甚至来说,完全都没有资格去享受那些营养! 这便是秦风进村之后的第一印象,莫名地,他心里泛起了一阵寒凉。 此后,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跟在赵天平的屁股后面,一行两人,在这条平整的柏油路上沉默地走着。 但这一走就走了好长时间,硕大的村子里,愣是一个活人都没让他们遇见! 秦风不免在心里编排起了赵天平: 合着这是,大周末的,拉着我一个病号来锻炼身体了是吗? 轮椅都不给整一个,这到底是请我给你帮忙的,还是把我当牛马的? 真是周扒皮一个! 这时候,秦风忽然就怀念起了小胖的好,还是小胖靠谱,还是小胖体贴……还是小胖的背比较敦实,嗯,也挺柔软! 然而,正在他不停地腹诽之际,下一刻,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大娘,手里捏着一块橙黄色的饼子,竟是从远处的胡同里面步履蹒跚地拐了出来。 赵天平瞧见了,脸上终于泛起了一阵欣喜,赶忙快走了几步,假装无意地,和那个老大娘碰了个头。 只见他远远地便招呼大娘道: “唉,大娘啊!我的亲娘啊,可算让我在村子里见着一个活人了!” 然而,那本是步履蹒跚的大娘,听到这一声喊,又转头瞧见赵天平那急切的模样,瞬时就变了脸色,似是略有惊恐。 这一下子,腰也不驼了,腿也不抖了,迅速地一个转身,便要向着胡同之内折返回去。 赵天平哪能让她如意,慌忙又继续喊道: “喂,大娘,别走啊!我好人,大好人一个啊!我就找你问个路!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然而一听这话,大娘的步子明显迈地更加大了! 赵天平一看,急眼了,终于一咬牙,再次大声呼喊道: “有偿!有偿问路!我给你钱还不行嘛!” 这一次,大娘的脚步终于缓下来。 但却是面带犹豫之色,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走,还是该赚这一笔意外之财。 然而,赵天平却是没有给她再走的机会。 他迅速地快跑了几步,一个转眼,便窜到了大娘的身前。 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大娘,问你个话,这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牛如马的大兄弟!我啊,我是他远房亲戚,听说他家里出事了,赶紧过来瞧一下!” 赵天平的话里三分真,两分假,剩下五分全是演技。 一口气说完之后,便眼巴巴地看着对面那大娘,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靠谱的消息。 但没想到,那大娘却是眼神躲闪,飘飘忽忽: “牛什么马?” 她仿佛耳背一般,向着赵天平反问道。 “牛如马!” 赵天平只得再次重复。 “什么如马?” “牛如马!” “牛和马?” 得! 赵天平算是无语了,转念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噌”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钞票,红、绿、棕、蓝、紫,各种颜色,一应俱全。 他先是把这些钞票,放在大娘的耳边甩地哗哗直响。 随后,便在她的目光之下,用两根手指来回地扒拉,最终,停在了那张红色的票子之上。 “咕咚!” 此刻才缓缓而来的秦风,似乎听到那大娘咽了一声口水。 “大娘啊,我那兄弟叫什么来着?我咋突然想不起来了呢?” 赵天平一脸大仇得报的神色,得意地问道。 “牛如马。” “很好!” 赵天平用拇指一搓,便将那张红色的票子单独给弹了出来,飘飘然地落在了他的左手之上。 并在大娘的眼前晃了晃,似乎在说,等一会,等问话过后,这一张就是你的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进入下一个问题,我那兄弟怎么了?” 赵天平问出这句话后,右手拇指再次向下,摁在了第二张红色的票子上。 “死……死了。” 赵天平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继而又带上了一丝悲切,愤怒地问道: “他是怎么死的?!谁害了他?!” 这一下,大娘似乎有些迟疑了。 赵天平一咬牙,仿佛狠下了心般,“刷刷刷”地连着几下,将那张红色的票子,连带着其后剩下的几张绿色的、以及棕色的票子,一张不剩的,全都弹到了左手之上。 “都是我的?!” 大娘的脸上,一瞬间便涌起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贪婪。 随后,她仿佛狠下了心一般,神秘兮兮地对着赵天平说道: “我给你说,你可别对外讲啊,更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对你说的这些话!你晓得不晓得?” 赵天平神色一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唉,这牛如马一家,死得也是够可怜的!他们到底造了什么孽,我这老太婆子啥也不知道,但听我们村里人说啊,那牛如马,好像是被他那还没出五服的堂弟,给祸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