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了几个人之后,徐乐盈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打算鸣金收兵。 三人从步行街坐电梯到停车场,塔基亚娜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便感觉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徐乐盈。 徐乐盈环顾了一圈后说道。 “塔基亚娜,你先上车回去,我和白世有点事要办。” 塔基亚娜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坐进悬浮车主驾驶,开车快速离开了。 徐乐盈则是和白世一起,两人背对背,用审视的眼光扫视着整个停车场。 刚刚在几人停在车边的时候,一个心跳声忽然出现在两人的感知里,那个心跳声跳的很慢,但它时而出现在左边,又时而出现在右边。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飞速围绕着两人,用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在奔跑一样。 白世看了眼手腕上的深蓝色腕表,压低声音说道。 “你应该和塔基亚娜一块走。”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骤然说道。 “我也觉得。” 两人齐刷刷看向前方,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忽然出现在白世身前,漆黑如墨的马尾辫,在她身后摇晃着。 女人不施粉黛,长着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鹅蛋脸,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只能用国色天香了。 徐乐盈一把将白世护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说着。 “白芸儿?你在找死么?” 白芸儿在徐乐盈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微微蹙眉,“真不知道联邦人的审美怎么这么差劲,居然选你这种人都可以当少女偶像。” 徐乐盈眉毛一挑。 “你以为谁像你啊,逛个街都画了全妆!” “我看你眉毛和睫毛都是植的吧。怎么,看到有人比你的整容脸要漂亮,嫉妒了?” 白芸儿慢慢捏紧拳头,白世则是拉住徐乐盈的手腕,将其护在身后。 “不知白芸儿小姐来盛京做什么,如果不嫌弃,可否移步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我们边喝茶边聊,如何。” 白芸儿微微颔首。 “可以,不过你得让她离开。” 白世摇了摇头。 “她不是你的对手,你不用担心她会对你出手。” “哦,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白芸儿看向徐乐盈,“只是在我们帝国,大人谈话的时候,小孩很少上桌的。” 白世轻轻捏了捏徐乐盈的手心,然后轻声说着。 “乐盈你先回去,在联邦境内,她不敢对我动手。” 徐乐盈把嘴巴贴在白世耳边,小声但不算太小声地说着。 “眉毛是植的,睫毛是植的,脸上的绒毛和嘴唇上的胡子也是刚剃过。还有,别看她一副素颜的样子,其实脸上的粉比我的鞋底还厚。” “白世啊,我说这么多给你听,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白世压低声音说。 “当然,老婆大人是世界上最漂亮、最美丽、最贤惠、最温文尔雅、最强大、最善良、最有亲和力、身材最好的人。” “明白就好。” 徐乐盈点了点头,从停车场顶楼一跃而下,还不忘回头瞪白芸儿一眼。 徐乐盈离开后,白芸儿一个闪身出现在白世面前,然后用手掐住白世的下巴。 被一只铁钳般的小手握住下巴,白世吃痛半蹲在地,白芸儿则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审视完毕,白芸儿松开手,然后轻声说道。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死在雅帕沙漠的人是谁?” 白世微微眯眼,白芸儿居然知道自己的长相,肯定不会是那个白衣男子透露给她的。 那么只能说明......白尘也已经醒来了! 按照白世对现有医疗条件的预估,白尘也被洞穿肺部,至少要恢复个半年时间才有可能醒来,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帝国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白芸儿飞快地解读白世的眼神,嘴里喃喃自语。 “你在疑惑......你在不解......你在想为什么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在想为什么白尘也醒过来的这么快!” 糟了,又是一个能够洞悉人心的女人,徐乐盈不在,自己好像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白世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掀起眼帘,直勾勾盯着白芸儿。 “你误会了,我其实在想,联邦负责保护我的人怎么还不出现。” 白芸儿顺着他的左手手腕看去,然后轻哼一声。 “你觉得他们敢对我动手?” 白世依旧直视着她。 “这么说来,白芸儿小姐来盛京,是有要事和联邦高层商量么。” “当然。” 白芸儿指了指电梯,“还是换个地方聊吧,这地方太热了。” 白世点了点头,为白芸儿摁下电梯门。 有几人从电梯里出来,看见白芸儿,众人皆是神色一怔。 在白芸儿没说话的时候,这世间所有的大家闺秀加起来,甚至都不如她十之一二。她静静地站在那儿,那眉眼低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画中仕女。 “走。” 白芸儿低声说着,声音如刀般划过。 白世替她挡住那几人的视线,对白芸儿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替她摁下电梯,白芸儿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下到街上,白世还在左顾右盼,想着带白芸儿去哪儿的时候,白芸儿已经伸出手,遥遥指着一家火锅店。 “我要去那儿。” 白世点了点头,像个称职的小厮一样引着白芸儿走上二楼雅座,然后为她调好配料,涮好肉菜。 在白世给她夹第三筷子的时候,白芸儿转向白世。 “你自己怎么不吃,是饭菜里有毒么?” 白世夹着一筷子肉,左放右放也不是。 “我晚上吃的很多,实在是有些吃不下。” 看白世的手僵在半空,白芸儿最终拿起碗,把那几块肉接了过去。 即便是吃火锅这种大开大合的东西,白芸儿坐在这儿的样子也很端庄,她坐在白世对面吃着火锅,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独坐在远处,头顶仅剩下一盏孤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吃了四盘肉外加两盘素菜,白芸儿放下筷子,皱起眉头。 “你不该带我来这儿,明天又要洗头,真麻烦。” “......” 白世试探着说,“我请你去......洗头?” “不必。” 白芸儿擦了擦嘴角。 “说说吧,先说你的名字。” 白世迅速说道。 “芸儿小姐,真抱歉,之前是在灵犀星,在下不便以真名示人。” “我叫白世,白世元帅的白世。” 白芸儿冷笑着。 “呵,你果真叫这个名字,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和你颇有渊源。” 白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白芸儿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你是怎么离开雅帕沙漠的,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你也许是认错人了,我从来......” 白世刚刚开口,一根筷子就竖在他的喉头前一寸。 白芸儿淡然说着。 “我这次过来,是和你们联邦谈条件的。银月星地处西线,表面上双方还是和平状态,你们却贸然刺杀白尘也。联邦欠我的,所以我才能在盛京自由活动。” “我若是杀了你,大不了给联邦赔罪便是,他们能奈我何?” 白芸儿收回筷子。 “所以,不要再试图撒谎了,明白了么?” 白世冷汗直冒,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腕表,又看了眼白芸儿。 如果白芸儿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她恐怕还真可以杀了自己,若是事后铁翎军追责,自然也追不到白芸儿的头上。 白世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缓缓点头。 “很好。” 见他老实了些,白芸儿放下筷子,“说,你是怎么走掉的。” 白世抬了抬眼帘,仅从白芸儿的问题中,白世就分析出了很多事情。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白芸儿一系和白尘也一系不和。其次是白芸儿对那个白衣男子显然比较忌惮,所以想从自己这里打探和白衣男子有关的消息。 白衣男子放跑了自己,对自己有恩,白世自然是不可能出卖他。 他故作平静地说着。 “我都能刺伤白尘也,你还问我是怎么走掉的,不觉得可笑吗?” 白芸儿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哦,既然是这样,那死在那台联邦机甲里,又断了双臂的人是谁。”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手也是不久前才恢复好的吧。” 白世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眼神和心跳,像徐乐盈那种能够“读心”的人,实际上是观察了无数个小细节,再通过这些细节推断得出的结论。 这个错误今天晚上白世已经犯过一次,他不能犯第二次。 他直视着白芸儿的眼睛,平淡地说着。 “白尘也不是醒来了么,不如你问问他?” “呵。” 白芸儿气极反笑,然后面色一变。 “我问,你答,如果再试图挑衅我,我就会杀了你,听明白了吗?” 白世微微眯眼。 “这里是联邦,不是帝国。白芸儿小姐,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才在这儿陪你聊天。如果你对待每个人都是这种态度的话,我想你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我不需要朋友。” 白芸儿狡辩了一句,态度倒是稍稍放柔和了些。 “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走的,这对我非常重要。回答完这个问题,你欠我的人情就算是还清了。” 白世思考了很久,最终说道。 “白芸儿小姐,我是在某些人的帮助下离开的。” 他原以为白芸儿会追问他一些问题,哪知道白芸儿立刻露出笑容来,然后拍桌而起。 “好,你欠我的还清了,跟我走吧。” 白世神色一变。 “你还要去哪儿?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家人。” “放心,很快的。” 白芸儿领着白世走到几个街区外,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这条街上的商铺都关门了。 白芸儿望向白世,然后揉了揉手腕。 “对了,在我们白家有一个规矩。如果一个人击败了另外一个人三次,那就要任由对方差遣,为奴为婢。” “你是目前唯一赢过我的人,我想找回场子。” 白世露出无奈的神色。 “白芸儿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何必这样羞辱我。” 白芸儿把手垂至身侧,淡然盯着白世。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要在今天内赢你三次。这个挑战有一定的周期,帝国那边一般是一年。一年之内,胜者不允许向败者挑战第二次。” 白世拱手说道。 “既然是挑战,也要对方答应才行吧。” 白芸儿摇了摇头。 “你赢了我一次,所以败者的挑战,胜者无法拒绝。” “准备好了吗?” 什么挑战,什么为奴为婢的,这白芸儿不是典型的中二少女吗,帝国那边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的货色。 白世叹了口气。 “白芸儿小姐,不用比试了,在下告负。这一年我一定潜心修行,争取一年后向您挑战。” 白芸儿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是1比1了,一年内我不会向你挑战,你记得努力追上我。” “好的。” 白世话音落下,白芸儿已经消失了。 “帝国人都是这样好骗么。” 白世喃喃着离开了小巷,踩上悬浮滑板返回白世军校。 校门口的保安老头看见白世,立刻大吼着。 “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这么晚才回学校?悬浮滑板不准进校门知不知道?” 白世指了指自己的脸。 “是我。” 那老头盯着白世看了一会儿,然后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来。 “白尊者!我老眼昏花看不真切,请勿怪罪啊。” 白世点了点头,把悬浮滑板放在校门口的共享滑板停靠处,然后走回了小院。 回到家时塔基亚娜已经睡着了,在白世洗澡的时候,白世看见客厅里的灯亮了又关,关了又亮,也不知道徐乐盈在搞什么鬼名堂。 白世擦干头发,将卧室门缓缓推开。 他忽然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又把门关上,再重新推开。 徐乐盈身着一身华服,柳叶眉柔嫩婉约,睫毛修长,眼波温润如水,左眼下方点着一颗泪痣。漆黑的长发垂至腰后,末端被一枚绿色玉佩束起。 要多端庄有多端庄,要多天香国色,就有多天香国色。 看见白世,徐乐盈将两手交叠在身前,对着白世躬身行礼。 “小女子徐乐盈,恭迎相公回府。” “嘶......” 白世颤声说着,“乐盈,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小女子这么柔弱,相公你害怕什么呢。” 说话间,白世就被徐乐盈一把摁在了床上,徐乐盈柔声说着。 “还是说,相公喜欢那种力大如牛的怪女人呢,那小女子也可以悉心扮演一下呢。” 白世高举双手表示投降,把今天晚上的录音从头到尾给徐乐盈放了一遍,徐乐盈这才松开白世。 她一边替白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轻声说着。 “夜里黑灯瞎火的,小女子孤身一人,实在是害怕得很,还好相公回来了。” 白世见徐乐盈终于不追究白芸儿的事了,终于放松了下来,不过又紧绷了几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