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看着出现在巷口的两个男孩,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走到那俩孩子面前,说:“哥今天要去办点大事,你们别担心,忙你们的去吧!” 见那两个孩子将信将疑,凯恩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接着说道:“这俩人是我那个老大派来帮我办事的。 就我这几天跟的那个老大,你们知道吧? 这件事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了就分钱,你们俩可得再替我保守一段时间的秘密,尤其是不能让莱莉知道。”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吸了吸鼻涕,问凯恩。 “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啊!肯定回去。” 凯恩说完,走出巷口,头也不回地做着跟我来的手势。 “走啊你们两个呆子,赶紧去办事,别磨磨叽叽的,老大该发火了。” 听着身后两个伙伴惊讶的称赞声和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凯恩放下心来。 他不想让小伙伴们知道他被带走了,虽然他带着两个大人离开的事早晚会被孩子们知道,但总比当下暴露的好。 但眼下他必须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脱身。 霞云区建川兄弟钢铁厂这个地址是存在的,但山村沃夫不在那里,他之所以报上假地址为的就是把危险从伙伴们身边引开。 风险,他想自己承担。 自己必须领着二人离开足够远后逃离,那样孩子们的行踪他们也无法确定,自己也能脱离危险。 凯恩抬头,看到了地铁口涌出的人群,他咧了咧嘴。 这俩家伙看来不怎么富裕。 一只手搭在凯恩的肩膀上,凯恩随着二人逆着人流走下阶梯。 凯恩不喜欢这只手臂的主人,他金色头发和稳重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蛇蝎之心,他的每一句威胁都让自己无法拒绝。 凯恩给他画上了恶毒小人的标签。 至于另一个没什么话的人,凯恩也不喜欢。 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生气,像是一汪死水般的平静,如果自己刚才逃跑了,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凯恩给他画上了打手的标签。 想到这里,凯恩放弃了在地铁站人群中消失的想法。 太近了,他们会轻易的追上自己的伙伴们,然后逼自己再次现身。 站台旁,地铁刚刚开走。 凯恩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手被抽走了。 他歪头看去,只见恶毒小人走向站台角落里的那个乞丐,在兜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了几张零散的纸币。 “不会吧……” 凯恩在心里想着,直勾勾的盯着恶毒小人抓着钞票的手,直至那两根手指松开,钞票落入乞丐的碗中。 “真虚伪。” 凯恩转过头来,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的他再次转头看向另一侧,与打手四目相对。 他愣了一下,赶紧挪开目光。 凯恩回味着刚才与打手四目相对的感觉,那深邃空洞的瞳仁像是有着一股吸力要把自己吸进去一般。 鸡皮疙瘩不由得起了一身。 在那如深渊一般的瞳仁下,他还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如同傀儡一般的麻木。 地铁到站,凯恩的手被人拉了起来,他木讷的跟着对方的脚步上了地铁坐在座位上。 凯恩看了看左边的恶毒小人,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打手,皱了皱眉头。 “有座位的,你为什么不坐啊?” 打手的眼睛像是电脑被输入命令一般终于有了变化。 那眼神不再深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不太习惯坐着。” 凯恩感到莫名其妙,觉得对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不过这样也好。 他沉下心来思考着自己的逃脱计划。.. 霞云区这个地方不是他随便报上来的名字,那里是他十二岁以前混过的地方。 虽然过去了两年,但那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栋房子,甚至每一条下水道他都还记得。 现在他只需要到了地方之后随机应变即可。 身边传来了呼噜声,那个恶毒小人似乎已经睡熟,那颗大脑袋靠在了凯恩的肩膀上。 凯恩厌恶的顶了他一下,他咂着嘴转向了另一边。 贯穿整个薄云市的地铁穿过了四十几个站区,在霞云区市北工业区站的报站响起来之后,凯恩身边的恶毒小人像是被定好时间的闹钟一般醒了过来。 凯恩看着他抹着嘴角的样子,怀疑他这一路上是在装睡。 他再次被抓着胳膊,随着人群离开了地铁。 地铁口外,市区边缘特有的小商贩们忙碌着。 有人驻足摊前,有人看上一眼,有人忙碌不已,打着通讯快步离去。 手臂上握着的手突然松开了,凯恩看了一眼恶毒小人,他正在一个快餐车旁挑挑拣拣。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打手,打手的目光正被餐车上的食物吸引着。 凯恩觉得,摆脱他俩的机会来了。 他伸手在旁边摊子上拿起一大块糕点似的东西,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两声喊声,紧接着是小贩的吆喝声,凯恩回头望去,不管是恶毒小人还是打手,全都被商贩拉住要求结账。 在他们后方倒是有个黑色的身影跑了起来。 凯恩拐进一条巷子,那个黑影他好像在哪见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他在巷子里左拐右冲,凭着记忆避开那些死胡同。 没有脚步声,没有喊声,他确信已经甩掉了两人,至于那个黑影,想必也没能追上来。 他边跑边盘算着回去之后带着小伙伴们搬家的事情,想象着几天后分钱的场景。 他要带着小伙伴们搬到西城区,再给莱莉买一根真正的导盲杖。 十万的信用点足够他们这些小家伙画上几年,用不了多久自己和几个稍大些的男孩也就成年了。 凯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能力将小家伙们全都拉上岸。 “长大了我要娶莱莉,我要治好她的眼睛。” 嘟囔着,凯恩的脑海里浮现出婚礼的场景。 蛋糕、婚纱、气球、鲜花,小伙伴们的祝福,虽然简陋,但这是他能想到最棒的婚礼。 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在脑海中补充着婚礼的细节。 他想得十分用心,即便近在咫尺的枪声都没能令他的心思中断。 凯恩大口的喘着气,婚礼在他的脑海里变成了黑白色,随后连这两种颜色都在褪去,变成了简单的线条,甚至连仅剩的线条也开始变得模糊。 最终,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