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整装待发，科研小组本以为会直接向南走出森林，可孙刚毅却带着众人向西北方向进发，这是要穿过整个城市的节奏，让他们摸不着头脑。邱云岚见了孙刚毅本就一肚子气，正要借此过去好好调侃他一番，柳岸山却走了过来向几人解释，距离这里不远的鸿鹄塔广场现在是一处部队驻地，那里开辟了空地能够停靠直升机。邱云岚质疑为什么不朝南边和东边走，这样很快就会走出城区，出了城区就可以在空地上呼叫直升机了。柳岸山拿出一张卫星图展示给几人看，原来这座城市并非静态的，树木还在向外扩张，东边和南边原本的农田都已经变成了森林，一直延伸到了秦龙山脉北坡，西边和北边扩张得相对缓慢，但是在西南方向有一个狭长地带却被植物覆盖，形成了一条绿色走廊，好像将这座城市与另外一端什么地方连接了起来，这很奇怪。当然，眼下不是研究这些问题的时候，赶到部队驻地，回到秦城那边的临时研究所才是当务之急。　　 战士们分成前后两队将五名科研人员保护在中间，孙刚毅走在队伍最前面，精神高度集中。邱云岚是个心里不搁事的人，必须问清楚他为什么甩了自己，于是快走两步到了前面，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孙刚毅，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但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她先且给彼此留几分面子，盘问盘问。　　 “解释吧。”邱云岚横眉冷对。　　 “说来也巧，我带队正好在这附近巡逻，听到枪声就急忙带人赶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孙刚毅嘿嘿笑着，很明显早有思想准备。　　 “我说的不是这个。”邱云岚见他理解跑偏更加来气。　　 “那些怪物我之前见过，打不死，不好惹，这次能把他们消灭真是万幸。”孙刚毅继续装傻。　　 “咱能不跑题吗？”邱云岚有些不耐烦。　　 “这里很危险，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孙刚毅想就此结果，不想继续。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邱云岚咬住不放。　　 “我真的挺怕，你说那些到底是什么怪物，新物种吗？”孙刚毅说了，但仍是在回避主题。　　 “应该是……你别给我来这套，就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这样对我？我有嫌弃你吗，我……”好吧，情绪失控，邱云岚彻底爆发了，瞬间问了一百个为什么。但孙刚毅却像个榆木疙瘩，半个字都不答，只是嘿嘿傻笑。　　 “你看，我都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再做回朋友好吗？”直到邱云岚发泄了一通安静下来，孙刚毅才接话。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邱云岚仍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主要是我忽然发现咱们俩不合适。”孙刚毅终于避无可避，直面正题。　　 “哪儿不合适了？”邱云岚追问。　　 “你想想。”孙刚毅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把问题推了回去。　　 邱云岚还真就在脑子里想了想，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她们俩的确存在诸多不合适的地方，性格不合、学历差异大、接触的人群不同、对社会的理解有时还大相径庭，关键孙刚毅还幼稚、古板、自负。这么的不适合，可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一门心思地跟着他呢，她邱云岚真的没人要吗？　　 “我不管，你甩我就是不对。”邱云岚对二人的情感很执着，也绝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其实是你甩了我。”出乎意料，孙刚毅竟然反咬一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受害者一下被打成迫害者，这谁受得了，邱云岚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引得旁边众战士纷纷回头侧目。　　 “冷静冷静。”孙刚毅一边安抚邱云岚，一边向战士们摆摆手，让他们别多管闲事，然后才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说这些都是有依据的。你看，咱们俩认识这些年，你是不是越来越优秀，事业发展越来越有成就，再看看我，这些年几乎都没啥长进，咱俩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你已经远远地把我甩在了身后。”　　 “你跟我玩文字游戏，偷换概念，长本事了你。”邱云岚没想到孙刚毅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顿时就想动手。　　 “咱俩之间的距离拉得太长，我都看不到你的背影了，感觉太累，实在没法再跟了。”孙刚毅忽然有些伤感，又有些无奈。　　 邱云岚的心在这一瞬间也被触动，一个八尺男儿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也是发自内心的难受。可现实也的确如同孙刚毅所说的那样，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点其实邱云岚一直都知道，但也一直没当回事，认为只要自己不在乎，孙刚毅肯定没问题，谁曾想孙刚毅的心理压力比她大多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你要的解释我已经给你了，满不满意都是这么回事。”孙刚毅想就此结束这场对话。　　 “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呀，你一直是知道的。”邱云岚有些泄气，她极度想挽回些什么，但是又倍感无力。　　 “那是你的想法。好了，邱教授，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请您归队，听从指挥。”当孙刚毅说出这句话时，已与刚才判若两人，似乎瞬间形同陌路，将邱云岚划出了朋友圈之外。　　 “本小姐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走着瞧。”邱云岚仍是不肯放弃，但又不知该如何挽回，于是在孙刚毅腰眼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转身走了回去。　　 杜晓彤立马贴了上来，打开了八卦的话匣子：“岚姐，你跟孙队长认识？”　　 “不认识。”邱云岚怎么可能承认跟孙刚毅的关系。　　 “那你们聊这么长时间，不会是你喜欢他吧？”杜晓彤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的事。”邱云岚坚决否认。　　 “那我喜欢他，咱们就不算情敌了。”杜晓彤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捡到了宝贝。　　 “你喜欢他，这样的直男你也能看上？”邱云岚对这小丫头的想法感到费解。　　 “他在危难时刻救了我，我之前就发誓要嫁给救我的英雄，也不好反悔呀。再说，你看他身材挺拔魁梧，脸型刀削斧劈棱角分明，再配上这身野战服，还有那泛着冷光的冲锋枪，哇，多有男子汉气魄，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高冷男神。”杜晓彤一副花痴迷醉的表情，简直让邱云岚对她的智商产生严重怀疑。　　 “喜欢就去表白呗，反正也没人拦着你。”话虽说得硬，但邱云岚心里酸酸的感觉可不好受，干脆走得远些。　　 虽然邱云岚只是随口一说，可杜晓彤真就跑到前面跟孙刚毅套近乎去了，不过很快灰头土脸地走了回来，显是讨了个没趣，嘟着嘴愤愤地嘟囔着：“这样的钢铁直男就该单着，一辈子单着。”　　 邱云岚听了心里暗爽。　　 队伍在高大的树林中穿行，如同蚂蚁爬过一片茂密的草丛，行进速度非常缓慢，有时伸出地面的一条树根就有三四米高，如同一堵墙横在那里，逼着人绕行，有的地方藤蔓缠绕，纵横上百米，像一张钢丝织就的罗网，钻不过去也割不断，只能另寻出路，更致命的是，原本普普通通的一片树叶，现在也成了伤人的利器，随便掉一片下来都能砸伤人。所以众人除了找路，还得随时留意头顶的风声。　　 植物园周边之前已是建成区，原本宽广的马路此时都已经被绿化带上的树木挤压得支离破碎，高架桥被摧毁，没来得及撤离的汽车被树根掀翻，有的甚至被树枝挑着升到了数十米的高空，隐匿在树叶间，远远看去如同结出的怪异果实。越是绿化景观好的住宅小区在这场生态灾难中破损得越是严重，上百米高的大楼或被掀翻，或斜斜地靠在树干上，藤蔓缠绕楼体，粗壮的枝干穿屋而过，原本能够抵抗八级地震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在这些疯长的植物面前却变成了豆腐渣，不堪一击，人类文明正在这里快速蜕变消遗。　　 曾经有部美国人拍摄的纪录片《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向观众描绘了人类消失一百年后地球的样子。在人类消失100年之内，许多城市的建筑都将陆续坍塌，人类现代生活的大多数痕迹都将被天气、腐蚀、地震、幸存动物、昆虫和细菌摧毁。然而此刻在众人看来，这座城市根本不需要一百年，大概三五年时间，人类的痕迹就会被整个丛林所吞噬。而更令人担忧的是这或许不是终点，很有可能只是开始。目前这些植物变异后都没有开花结果，它们是否会一直这样保持沉默？如果哪天忽然开花结果，它们的花粉、它们的果实扩散开来，那才是全球性灾难爆发的时刻。　　 队伍跟随导航指引艰难地穿行在密林间，路还是有的，只不过需要去寻找去辨认，偶尔发现一两处特殊的标志或者特色建筑，队伍才能确定具体走到了哪里。进入南湖后，建筑都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邱云岚一行从城堡一般的酒店顺着藤蔓下到低处，看到的唯一建筑就是望江楼，除此所有的事物都被绿色所遮蔽。湖边那座巍峨的酒店曾经是高端品牌的代名词，一度对标迪拜帆船酒店，如今却被无序生长的藤蔓所包裹。望江楼是一栋仿唐建筑，原本矗立在池边蔚为壮观，而此时湖水干涸，它也似乎失去的昔日的光彩，虽然有幸保存下来，却布满苔藓，在旁边巨大树干的遮挡下凋零渺小，如山间茅屋，令人惋惜。　　 南湖是一处汉唐两代皇家御苑保护后兴建的遗址公园，这里在历史上颇具名望，据说除了皇帝，科举高中的士子们也喜欢来此吟诗作赋，游玩庆祝，那是文化底蕴相当醇厚的福地。到了这里也就标志着进入了南湖区的核心地段。孙刚毅走在队伍最前面，率先下到了湖底，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偶尔还能看到蛤蜊、田螺等水生物的躯壳。他们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只有一个原因——相对好走。城市灾变开始之前，这里曾是一大片湖泊，水域开阔且狭长，没有植被覆盖，因此，现在岸边植物的根系和枝叶虽然极力向湖中心伸展，但仍不能将其覆盖，这就在湖中心形成一道绿色的走廊，大幅提升了队伍的行进速度。　　 不多时，队伍来到湖心一处水榭前，连接的青石廊道已被根系摧毁，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亭子矗立在那里，两三米高的基台布满深绿色的苔藓。孙刚毅从那亭子旁边经过时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这一细微动作仍是被邱云岚捕捉到了，她知道他此时心中肯定回忆起了过往的时光。毕业那年，她曾来过这里，而他在身边。两人游览了爱情胜地——寒窑，似乎被王宝钏与薛平贵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所感染，就是在眼前这个亭子里，少年骚动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以一种非常木讷的口吻向她真情告白，请求她做他的女朋友，而她欣然同意，因为她等待他的这段告白已经很久了。一晃五年，物是人非，两人却已温情不再，分道扬镳。　　 “什么用生命来守护，全都是骗人的。”邱云岚想起孙刚毅当年刻骨铭心的誓言，不免心生悲愤，捡起一块石头向亭子砸去，引得同行众人回头观望，战士们更是提高了戒备。　　 “组长，你还好吧？”旁边的方宏伟吓了一跳，赶忙询问。　　 “没什么，这里的氛围太紧张太压抑了，我发泄一下，现在好多了，咱们继续赶路吧。”邱云岚清醒过来，不想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整个团队，急忙掩饰。　　 孙刚毅心里明白，这是邱云岚对自己无故背叛的无情控诉，虽然没有回头去看，但心里那块薄弱处仍是触动了一下。　　 穿过南湖，再往北去就是拒霜园，两个公园的水系一脉相承，地理上更是连成一片。当年那句“国人震撼，世界惊奇”的广告语占据了大江南北的广告位，让这座人工打造的皇家园林一下火了二十几年，但是现在却连入园的大门都找不到了。导航显示园区植被茂盛，并不适合步行，于是队伍转而向西，进入无夜城街区，只要从此一直向北就能到达驻军的北广场。　　 相比于别的地区，这里的植被更为茂盛，藤蔓植物生长的也更为疯狂。因为这里是一处国家5a级旅游示范区，整片城市都被作为高级别文化旅游景区在打造，成片的绿地和星罗棋布的公园让这里的生态环境无与伦比的优雅与舒适，富人区、别墅区，一度是这块地域的代名词。许多南方人来到北方这处文化古城旅游都感到难以置信，印象中黄土飞扬的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竟是江南水乡的精致与灵秀。但物极必反，在这场植物灾变降临时，这里也成为受到变异植物反噬的重灾区。路两旁，那些动辄数千万的别墅群落，令普通人穷极一生望尘莫及，而现在却人去楼空，被植物粗壮的根系如同纸壳般轻易摧毁，沦为废墟。　　 “宏伟，是这里吗？怎么不像呀？”当众人站在无夜城入口时，几乎连昔日街区的轮廓都看不出来，杜晓彤一度对导航的准确性产生怀疑。　　 “应该没错，你看那尊铜像，不就是李世民嘛？”方宏伟指着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一尊青铜雕像，此时它被树枝高高挑起悬在空中，原本骑在马上庄严肃穆的唐太宗，此时却头下脚上，倒悬在马背上，没有了一丝帝王的威仪。　　 这里被植物破坏得很严重，两边的仿古商厦被巨树的枝干排挤，或坍塌，或倾斜，中间修筑的景观长廊也被植物根系挤压的东倒西歪，不成体统。但正是这些残存的建筑和雕塑见证了这条街区昔日的繁荣与昌盛。文化鼎盛、灯火辉煌、人潮汹涌、歌舞升平曾是这里的真实写照，李白在此吟诗，房玄龄在此作对，不倒翁小姐姐在此翩翩起舞，大唐帝国的繁华与豪迈时隔千年再次重现人间。作为全国人民向往的首选旅游目的地，这里一年四季人头攒动，客流不绝，方宏伟、杜晓彤，甚至是乔佳楠教授都曾不远千里飞到这里凑热闹。但是现在，一场灾难便让其繁华落尽，无限凄凉。　　 “走吧，困难只是暂时的，闯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乔佳楠教授拍了拍方宏伟的肩膀，几人跟随部队继续向北广场进发。　　 鸿鹄塔北广场本是一处地域开阔的城市中央广场，中心区域为唐代留下的古老寺庙，古刹中的鸿鹄塔乃是一座七层浮屠，据历史记载正是三藏法师的藏经之处，虽经后世几番修缮不改其雄伟本色，广场也因此而得名。当一行人到达时，广场已不见昔日平坦开阔的样貌，周边茂密高大的乔木拔地而起，中间仅剩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块空地，此时也被树木的根须蹂躏得支离破碎。空地的边上有几顶坍塌的帐篷，却不见有人。孙刚毅四下查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很显然这里出事了。　　 大家经过一番搜寻，找到了之前驻扎战队遗留的枪支、对讲机及其他行军用品，唯独没看到一个人影，顿时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之前的驻扎战队绝不是撤离了，从他们散落在地的物品看应该是遭遇了某种不测，但是现场又没出现战斗的痕迹，表明对方出手异常迅速而隐秘，没给战士们开枪的机会，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尽快离开方为上策。　　 “大家马上集合，成撤退队形，向东北方向移动，快。”孙刚毅听了战士们的报告马上做出了部署。　　 邱云岚依稀记得东北方向应该是地铁口，难道此时地铁还能用？不免生出疑问，孙刚毅的脑子难道坏掉了。　　 杜晓彤刚坐下休息，一瓶水没喝完，听到又要动身抱怨连连，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平日把时间都用在了化妆上，缺少锻炼，现在一走长路，腿都不听使唤了。邱云岚给方宏伟使个眼色，这小子立马心领神会，笑嘻嘻地上前搀扶，殷切备至，令人有些失望的是他没提出背杜晓彤一程，想来应该是力不从心不敢逞能。平日里邱云岚对小青年们的恩恩爱爱压根没兴趣，但今天不知怎的，老想把杜晓彤和方宏伟撮合到一起。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想转行做媒婆？”邱云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常，觉得也许该去做个心理评估，以免在危急时刻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导致此次科考任务失败。　　 队伍刚集结完毕尚未动身，周围的树林里忽然传来抽丝剥茧般的声音，又像是骨骼在生长，然后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广场周边那些高高的树冠上垂下一根又一根粗壮的藤条，而且一边下垂一边相互交织，如同有一双无形而灵巧的巨手正在为大地编制毛毯，不，应该说是罗网，因为无数的藤条在相互穿梭中形成了大小一致，井然有序的网格，它们以巨大的树干为支撑，一接触到地面就深深地扎了进去，成了一处高达十丈的围栏，将这片支离破碎的空地围挡在中央，那些一尺见方的网眼，成年人根本无法穿过。　　 “不好，我们中了埋伏。”柳岸山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整个队伍立刻变得惊慌不安。　　 “方向不变，赶快撤离，不要停。”孙刚毅下命令后却见众人惊魂未定，没有反应，于是举起冲锋枪朝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众人回过神来，紧跟着孙刚毅向空地东北角快速移动，现在尽快冲出罗网进入地铁站是关键。本来距离并不长，以这些战士的跑步速度，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此时地面上有粗壮的树根、隆起的地砖阻隔，便成了一场难度极大的障碍赛。邱云岚因为跑得有点慌，右腿不幸磕在了一块石板的棱角上，直接出血，疼痛难忍，而她身边三个男的都是搞科研出身，平日里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扶她一把，拖慢了行进速度，眼看着脱离了退伍。这时邱云岚在心里禁不住骂起那个薄情寡义的渣男来，之前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孙刚毅经常扛起她做百米冲刺跑，自称天生神力，天下无敌，这会儿却连背影都看不到了。邱云岚顿感人情冷暖，人走茶凉，心中生出一股子怨愤。　　 不过很快这股恨意便烟消云散。正在邱云岚自怨自艾的时候，孙刚毅急匆匆跑了回来，看到她的惨样二话不说扛到了肩上，对着四个有些懵圈的同事喊了声“快点跟上”，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感受着孙刚毅强壮的臂膀，邱云岚一时间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那片经常约会的操场上，她喜欢看他高大而矫健的身姿在绿茵上穿行，那是一种极致的动态的美。但此刻心里很清楚，自己终究已经失去他了，这段情感恐怕再难挽回，不免一声叹息。　　 前方忽然发出喊叫声，当众人赶到时，只见两个冲在前面的战士被罗网上一层绿色的黏液牢牢粘住，任凭身后的战友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　　 “把他们俩衣服脱掉，快！”孙刚毅当机立断，将邱云岚放在地上，抽出匕首上前，割断战士的皮带，从背后划开野战服，其他战士急忙帮着脱去战靴和衣服。两名战士金蝉脱壳般从衣服里挣脱出身体，可是双手还牢牢地被黏液粘在上面，尤其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黏液顺着战士的手臂慢慢蠕动，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包裹身体，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是树胶，怎么会这么粘？”乔佳楠教授用地上的石块沾了一些观察，却也无法说出个破解的方案。　　 “你们都是植物学家，快想想办法。”孙刚毅的话既像请求又像在命令。　　 “不用想了，直接开枪射击这些藤蔓，打出一个缺口，两个战士脱身，我们也可以冲出去。”柳岸山当机立断。　　 孙刚毅将目光投向邱云岚，看对方没有反应，于是让所有人退后，然后安排两名战士开枪。这些藤蔓也非钢铁，在子弹的冲击下黏液飞溅断裂开来，但是生长速度惊人，很快相互缠绕又编织在一起，众人只够时间将两名粘着的战士解救出来，缺口就再次弥合了。　　 既然子弹能打碎藤蔓，想必用手雷炸开一个缺口不成问题，藤蔓的生长也需要时间，只要大家速度够快，冲出去应该不是问题。邱云岚能想到的也便是孙刚毅正在做的，他让所有人就近躲起来，然后丢出两颗手雷，爆破声中，罗网上果然炸出了一个大洞。众人心头一喜，不等硝烟消散，急急向洞口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