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个能挡风的地方！！！”夏暖埋头躲避风中吹来的杂物雨水，尽量提高嗓音。　　 但即便她已经尽力躲避了，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免不了呛进一些奇怪的东西。　　 “抓紧车，别松手，风好像在变大！！！”姜霜的声音隐约从风中传来，刚好省了夏暖的功夫。　　 他们的车上有整整四桶装满水的不锈钢大桶，还有一桶装了半桶鱼的桶。　　 桶、水、车加起来的重量比他们四个捏一块儿都重，平衡也比他们几个靠两条腿走路的靠谱得多。　　 想要在狂风中保住平衡找到遮蔽点，他们就绝对不能放弃这辆破板车。　　 哪怕拖着它们走得再艰难，也好过半路被风吹跑。　　 从他们住的山头到这条小河，一路上都很荒凉。　　 没什么建筑物和高大树木，偶尔有地势起伏却称不上山，而只是一些堆在一起的土丘。　　 这种荒凉方便了他们来回往返不用频繁绕道，也让他们一时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　　 前面的姜霜和易武几乎没法睁开眼睛，大雨遮蔽了他们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姜霜分辨出视线中隐约可见的异样色块，为保险起见，她直接停下脚步，试图把窝在一堆不锈钢桶中间安然用餐的悟空捞出来认方位。　　 悟空待在风平浪静的车上还能保持着岁月静好的模样，一被姜霜捞出避风港就直接炸了。　　 它就那么小一只，被姜霜拎出来的时候，整个身子就像风筝一样随风飘荡，吓得悟空吱哇乱叫腿到处乱蹬。　　 别说认路了，不给姜霜一爪子都是好的。　　 姜霜没办法，只能再把悟空放回去。　　 悟空回了避风港后惊魂未定般擦擦脸抖抖毛，口中骂骂咧咧的叫嚷就没停过。　　 夏暖双唇紧抿，顶着阻力抬起胳膊扯着遮阳帽的帽檐挡住杂物，迅速抬头扫视四周，　　 这种时候找掩体，能不能挡雨都是次要的，挡风才是关键。　　 她记得他们来的路上有几个小土丘，高度一般，坡度也很和缓，并不适合这种时候躲避。　　 凸出来的遮挡物不行，那凹下去的呢？！！　　 夏暖和姜霜同时想到了一处地方。　　 姜霜弓着腰身扶着车摸到了夏暖边上，夏暖看到她脸上有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应该是从额边上的划伤处渗出来的。　　 不止是额头，姜霜的脖颈处也有细小的划伤。　　 碎石在狂风的加持下猖狂无比，姜霜和易武一直都迎着风走在最前面的位置，身上没有衣物保护的地方难免遭殃。　　 这种时候无遮无挡地张口说话多少带点赌命的嫌疑，她想要传递信息，只能凑在夏暖耳边，用手挡住那些离奇细碎的杂物。　　 “去田埂那边？！！”姜霜的声音还带着些微喘息。　　 姜霜说的田埂是附近一片荒废了很久的农田，现在已经铺满了杂草，还能依稀看见杂草掩盖下的沟渠的影子。　　 田埂不像那些天然形成的土丘，它的坡度很大，只要风向不变，就能给他们提供挡风的角落。　　 当时夏暖还开玩笑说，要去地里找找看，有没有从家养变野生的食物在。　　 夏暖无声地点点头，她不仅记得在哪里，还抬手给姜霜指了个方向。　　 姜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见那个方向有一丛黑影。　　 现在姜霜看不出那些黑影是什么，但夏暖推测，那应该是一些低矮树木聚成的林子。　　 夏暖记得，在农田边上有一条下田埂的土坡，土坡附近就是一片小矮树。　　 姜霜记下了那个标志物，方便一会儿认路。　　 夏暖一手扶着车板稳定身体，一手将遮阳帽的系带扯松，在它被风掀起的一瞬间成功按住了帽顶，然后把帽子扣到了姜霜头上。　　 姜霜抬手拦住了她，把帽子按回夏暖头上之后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夏暖一把拉住姜霜。　　 她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拉人，这会儿有些站立不稳。　　 姜霜急了，重新把夏暖推回车后有车身和不锈钢桶遮挡的地方：“你当心受伤。”　　 夏暖刚要开口就觉得人中刺痛，随后她就闻道有些许浅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应该是刚刚有什么杂物划过去了。　　 姜霜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她脸侧，想替她把血迹抹掉又怕自己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污染伤口。　　 夏暖把帽子扣回给姜霜，借着她的手替她遮挡的功夫道：“系紧，拉着帽檐挡雨，你得在前面认路。”　　 在这种暴雨加狂风的双重干扰中，只靠双手遮挡，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必须借助外物。　　 夏暖这个渔夫帽就是她一时心血来潮戴着好玩的，帽檐不算有多宽大，但不管怎么样都比拿手挡的效果好。　　 没了帽子的夏暖彻底成了闭眼玩家，姜霜拍拍她让她放心，单手拉紧系带后按住帽檐，摸索着回到了原位。　　 夏暖凑在牧丰耳边迅速说了他们的打算，牧丰闭着眼睛点点头，嘴唇微张声音含混道：“我跟着走就行。”　　 这种时候也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以他偏瘦的的体格，恐怕手一松就要被风卷走。　　 与其逞强给人添乱，不如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跟着走，保护好自己不劳烦同伴来救就是最大的贡献。　　 风中的杂物拍在不锈钢桶上，叮叮当当的闷响声就没停过，连带着桶里的那几条鱼也开始没完没了地闹腾，时不时就一跃而起窜出水面，顶得桶上的盖子砰砰响。　　 被不锈钢桶围在中间的悟空吃完鱼终于知道怕了，开始在中间那片小空间里来回打转，听见装鱼的桶有动静就凶巴巴地冲过去叫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食物链压制，那些鱼被威胁的次数多了，居然有了停止闹腾的趋势。　　 夏暖不知道自己埋头推了多久，当她感受到手上的车身微微下倾，并有向前滑行的趋势时，夏暖知道他们到了。　　 夏暖和牧丰身体后倾试图拉住车身。　　 可惜夏暖低估了它的惯性，这一拉不仅没能挡住车身下滑的趋势，反而差点把她自己带倒。　　 好在前面还有两个人在，姜霜和易武踉跄了几步之后迅速稳住了身形，借着夏暖和牧丰那一拉带来的片刻空档重新抵住车身，没让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对大地投怀送抱。　　 这一片都是泥地，在经过连日的阴雨之后相当松软。　　 夏暖在土坡上只觉得自己一踩一个坑，直到下了土坡踩在一丛丛杂草上时，错综复杂的植物根系撑住了这片土地，那种软绵绵的触感才从脚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