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登上城墙，不进攻，吉利。　　 公元前130年，汉武帝宠幸卫子夫。陈皇后阿娇为争宠偷偷学习媚术，并在女巫的指导下用巫蛊之术诅咒其他宠妃。事情败露后，陈皇后被贬为庶人，囚禁于长门宫。两年后，卫子夫生下一个男孩，名叫刘据，这是汉武帝的第一个儿子。卫子夫被立为皇后，而她的弟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则身披戎装，成为汉武帝抗击匈奴、开疆拓土的忠臣良将。　　 匈奴对汉朝的威胁，刘邦忍了，汉文帝和汉景帝也忍了。不是他们想忍气吞声，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为强国富民计，他们不得不忍。但是，汉武帝已忍不了，也没必要忍了：大汉朝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不必再被侮辱，被拿捏。　　 汉武帝登基之初派张骞出使西域的本意，是打算与匈奴世仇大月氏结成军事同盟，前后夹击共灭匈奴。张骞并未能说服大月氏，却不料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成功开拓了光耀千古的丝绸之路。　　 经过几十年休养生息，汉朝国力强盛，经济富足，已有足够的本钱对匈奴转守为攻。公元前129年起，汉武帝先后起用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　　 卫青（卒于公元前106年），字仲卿，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省临汾市）人。他是卫子夫的亲弟弟，霍去病的亲舅舅。他们出身卑微，连平民都算不上：卫子夫是平阳公主府中的歌女，卫青是平阳公主府中的骑奴。　　 托姐姐的福，卫青被朝廷见用。但他后来的身份、地位、军功、荣耀，却是自己扎扎实实打仗打出来的。姐姐帮弟弟摆脱了奴隶身份，弟弟也给姐姐长了脸。　　 公元前129年，汉武帝命令四路大军迎击匈奴。其中一路由卫青任车骑将军，率一万骑兵兵出上谷（今河北张家口怀来县）。他首次领兵出征就深入险境，挥军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今辽宁朝阳），斩杀匈奴军数百人后班师。　　 别看只杀了数百人，这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这场小胜，是汉初以来汉军对匈奴的首次胜利。　　 当时，其他三路大军分别是骑将军公孙敖兵出代郡（今山西大同一带），轻车将军公孙贺兵出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骁骑将军李广兵出雁门（今山西忻州代县）。他们要么吃了败仗，要么无功而返，飞将军李广更是中途被匈奴俘虏过一阵子，借机才逃回来。　　 公元前127年，匈奴大举入侵大汉北境，攻破辽西。卫青率领大军迎战，在河南地斩敌二千三百余人，一举收复黄河河套地区。这是一场大胜，汉军活捉数千名匈奴人，抓回数百万头牲畜。此战过后，汉武帝在这里设置了朔方郡和五原郡，修建了朔方城（今内蒙古杭锦旗西北），又自内地迁徙十万人来这里定居，构建起防御反击匈奴的桥头堡。　　 汉军驻守朔方城，屯兵积粮却不主动进攻。他们构建起前方军事基地，有效抵御了匈奴铁骑南下的步伐，拱卫了京都长安的安全。　　 公元前124年，匈奴再次兵分三路大举南下。卫青统率三万骑兵由高阙出兵，另有两路大军分别从朔方和右北平郡出兵，与匈奴针锋相对。卫青轻骑突进，于深夜包围了匈奴右贤王所部，俘虏一万五千多人，抓获上百万头牲口。右贤王仅带着几百精骑死里逃生。此战大获全胜，卫青官拜大将军，奉命统帅汉朝诸部兵马，加封食邑八千七百户。其他参战各将均有封赏。　　 卫青指挥汉军连战连捷，并于公元前119年深入漠北，发动了底定北境的对匈大作战。这一年，汉武帝征调十四万匹战马和五十万步卒作为后勤部队，命卫青和霍去病各率骑兵五万，兵分两路远征大漠。　　 他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卫青大军远征塞外，遭遇匈奴伊稚斜单于主力部队。他命令前将军李广和右将军赵食其合军从右路迂回包抄，攻其后路。自己则率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曹襄率部正面迎战。　　 但是，李广和赵食其在行军途中居然迷路了，没有实现包抄敌军右路的战略意图。就是因为这次迷路，李广羞愤难当，自刎身亡。　　 面对匈奴的虎狼之师，相当于下象棋让出半边车马炮的卫青，他能打赢吗？　　 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汉军兵马损失了十几万，其中汉武帝征调的十四万马匹被打得只剩三万多匹。　　 但是他们打赢了。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这支部队前赴后继，愈战愈勇。也许是多年征战积累的滔天仇恨，也许是身为大汉战士的一腔忠勇，也许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无上决心。他们在尸山血海中毫无畏惧地向前冲锋，他们钢铁般的意志震慑了悍不畏死的匈奴人。　　 他们疯狂地冲锋、厮杀，一批批倒下去，一批批冲上来。他们已血泪模糊的双眼终于看见，伊稚斜单于惊慌了、撤退了、逃跑了。　　 于是，他们鼓舞剩勇追穷寇，血债要用血来偿。　　 卫青率部边打边追，一直追到了窴（dian）颜山的赵信城（今蒙古国境内），斩敌一万九千余人。大军胜利班师回营后，他们才看到了因迷路未能及时支援的李广、赵食其部。　　 漠北之战击溃了匈奴在漠南的主力。大汉兵锋所至，匈奴被迫继续向西北迁徙，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无南下之力，史称漠南无王庭。　　 汉军一举收回朔方至张掖、居延（今内蒙古阿拉善盟和甘肃酒泉市金塔县境）间的大片土地。连通中原地区与西域的交通要道河西走廊被彻底打通，丝绸之路从此畅通无阻。　　 此战过后，卫青、霍去病因军功分别被加封为大司马大将军和大司马骠骑将军，共同管理大汉军政事务。据《史记》记载，卫青的食邑达到一万六千七百户。而据《汉书》记载，这个数字是更加惊人的三万户。　　 从卫青开始，汉朝大司马的权力凌驾于丞相之上。　　 公元前115年的某一天，丧夫寡居的平阳公主忽然找到卫子夫，说想她嫁给卫青。卫子夫把平阳公主的心愿转告了汉武帝。她是汉武帝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姐，汉武帝当然不会反对，当即允婚，与卫青亲上加亲。而卫青则从平阳公主的骑奴变成了她的丈夫，实现了人生的惊天逆袭。　　 公元前106年，卫青病故。他一生七次出击匈奴从无败绩，为汉朝的边境稳定作出了前无古人的贡献。　　 而他的外甥霍去病竟然比他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