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婆显然没有意识到对面这位小哥,已经看破了虚妄,仍然,脸部卖力的挤出自认为非常可亲可爱的笑容。殊不知,这种强捏的笑容,比单纯可怖的丑脸还要让人觉得可怖、怪诞。 如果单单看这老婆婆,那只是阴森的丑恶可怖,可是,加上这个强扭的笑容,那居然搞出了滑稽感的恐怖。 蓝阴阴的油灯,灯光变得闪烁、摇曳起来,这婆婆的脸色也在温柔可亲与怪诞恐怖之间闪动。桌上的美味火锅,也是忽明忽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就像年久失修的黑白电视机,屏幕在雪花中,来回播放着不明的事物,并发出“哗哗”的雪花声。 “糟了,这小哥大有问题,怎么会……怎么可能……” 徐少阳盯着这婆婆,老婆婆也终于意识到,把戏被揭穿了,同时,愤怒之下,也不再挤出不三不四的笑容。她一把往空中一掀,无形的风飘过,那油灯也不再闪烁。 餐桌上的火锅也终于消散,呈现出真实的面貌来。 徐少阳脸色发青,这哪里是什么正常的美食,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尸骨,腐烂的肉质、死不瞑目的头骨,这些全部都是人骨。这分明就是不小心闯入了地狱。 就算是地狱,这些骨头上也不会一个个的画着看不懂的奥妙符号——这是符咒。这应该就是老婆婆让他吃下去的原因吧。 “哈哈哈”忽然,这老婆婆咆哮起来,脸蛋更加扭曲,身高开始变长,就包括那原本可爱的小姑娘,也仿佛受这画风影响,立马变成了如阴间的小鬼,令人可气起来。 “小子,不吃敬酒吃罚酒,今天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不知何时,老婆婆手中现出了一把菜刀,那刀尖上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滴——想来应该也是人血。 这个地方前后不都是看不到活人吗?哪怕是活的动物,除了眼前这婆孙俩,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尸首。 “去死!” 老婆婆狂哮一声,手中的菜刀越过桌子,朝他袭来。 徐少阳心头一紧,完全潜意识的朝着空中一招,嘴巴无声的发出:“剑来!” 唰! 他么的,凭空的手中多了一把剑。 “叮”的一声,剑与菜刀相互碰撞,两人浑身一震,各自向后退出一步。 静! 整个世界格外的静,老婆婆盯着眼前的小伙,眼神是各种复杂,她没有再进一步的砍杀,口中在慢慢的小声嘀咕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徐少阳也是一脸懵逼,还能无中生有,他看着眼中的长剑,感觉越来越不真实,脑中凌乱的不得了。这究竟是哪里,是梦吗?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钻心的痛传来。 这肯定不是梦,但谁又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这都是虚假的,虚假的,我也是虚假的”老婆婆自言自语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脸上的肉块,神经质般的不时抽动。 “小伙,你是天外人,那让我最后告诉你,去那里吧,去那里吧,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吧,哈哈哈” 老婆婆拿着滴血的菜刀,朝左后指去。 那个方向与潜意识呼唤的那个方向一致。 “那是什么地方?”徐少阳下意识的问道,完全没有指望她会回答。 “神女峰!” 很意外,这位开始疯癫的老婆婆居然回答了他。然后,又在徐少阳极其诧异的目光下,这位婆婆忽然把菜刀一劈。 “啊”的一声,小女孩发出惨叫,身首异处,喷出稀薄的血来。那老婆婆“嘿嘿”一笑,疯言疯语“哈哈,我杀的是我自己,哈哈”随后,在不断的疯语中,这位婆婆回手一砍,把自己也给了结了。 徐少阳的目光现在变的更加的复杂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两个活人,虽然危险了点,但好多疑问还没有问,就这么的结束了。徐少阳有点叹息,这个世界的诡异超出了他的想像,也不知路上还能否遇到活人。 正当他踌躇之时,婆婆与小女孩的尸首突然扭曲并旋转,再接着,诡异的变成了两缕旋转的气体,发出蓝阴阴的光芒,朝着徐少阳奔来。 徐少阳亡魂大冒,这一对婆孙,死了都不安生,还要作妖,然而,这两缕气体来势实在是快,还未等他逃奔,那两缕气就像有生命似的,沿着他的两个鼻孔穿了进去。 徐少阳只感觉,整个脑袋像被塞了东西,肿胀,无数的语声音、画面片段,在脑中不断的反复。他咬着牙坚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实在坚持不下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整个小木屋内,依然在油灯的光照下,一切如旧。 桌下躺着的少年,桌上的人骨大餐,一切看上去就像是这间木屋的主人在休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时,那油灯的灯芯光团开始慢慢缩小,碧油油的光芒也开始慢慢缩小,由远及近,慢慢的,只能笼罩到眼前的餐桌及少年,再然后,这餐桌只能光照到一部分。 那些无处不在的雾气,随着光照的缩小,如影附形的跟了进来。 再然后,被雾气侵融人骨慢慢消融,直到完全消散融解到这雾气之中,成为一员。而少年也完全被雾气所笼罩,身上的衣服也慢慢的稀薄了起来,最终消失。 油洒的火气越来越小,几乎快要灭了,而木屋的木梁支架,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终于,当最后一缕火光也消失之时,整个木屋不出意料的,“轰”的一声倒塌了。就像少年来时看到的许多倒塌的木屋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没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突然睁开,那烟尘以及朽木的木屑味,直呛的他打了一大大喷嚏。 “阿嚏、阿嚏” 徐少阳边打着喷嚏,边推开了头顶上压着的几块大木板。 “哎!真好,还是这样天气好” 他重重的吸了吸空气,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头顶蓝天白云,阳光并不浓烈,一眼望去,远山近水,花香四溢。 咦! 徐少阳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久违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转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木屋,脚下是大地,碎石铺就,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披风、黑色紧身衣,腰间缠带,手中菜刀。 我去!我宝剑呢?咋没了。如果这宝剑在,妥妥的一江湖剑侠人士,可惜,原本的宝剑换成了婆婆的菜刀,这画风一看,就觉得突兀。 说到婆婆,徐少阳的那些记忆快速涌现。 他随手舞了舞,如臂使指,这菜刀用着实在习惯,就像沉溺了几十年。 嗯! 几十年,沉溺、婆婆? 舞动着菜刀正爽的徐少阳,突然间有点不爽起来,虽然之前的记忆一直想不起来,但他可以非常确认的,从来就没有把菜刀当作武器过,还耍的这么溜。 哎,不管了,得尽快把这个世界真相搞清楚,至少婆婆的这套刀术还是不错的,虽然是菜刀。 徐少阳移步,朝着那明悟中与婆婆所指一致的“神女峰”奔去。 这次,因为没有了雾气,视野开朗,速度也变的快速了许多。 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远看去像一位婀娜的少女在仰天! 这就是神女峰吧? 很快,徐少阳来到了神女峰的山脚下,那种深切的呼唤更加的喘急了。 山脚下,围堵了一大圈,到处是叫卖声。 有席地而坐的,面前放个布,摆满了一些东西,也有搭着木板、货架的,总之林林散散各不相同,但又迥同,形成了临时的交易市场。 徐少阳没有马上去攀神女峰,这些人围在这里,并且也占着主道,想来也是有原因的,而且,这神女峰已在眼前,正好先了解一下,也许能先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对于心底的呼唤,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呼唤也有可能是危险。 徐少阳不动声色的来到最近一处摊位。 这位摊主也是一位年青的少年,整个人忙上忙下的,浑身充满着干劲。 一见到徐少阳的到来,很是麻溜的说道:“这位客人,想要点什么,都是新鲜的,你看这是猪肉,可是正宗的野猪肉,鬃毛乌黑,绝非人工的土猪,你再看这野鸡,标准散养,不加一点人工干涉,绝对的可以让你的气力再上一层……” 我去,同样是少年,这少年咋嘴巴这么溜的,感觉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在这个少年的游说下,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食物,说真的,徐少阳还真有点动心了。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知道这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又要像那婆婆那样幻化的。 徐少阳装模作样的,看看挑挑,随即问出一些疑问来。 那少年微许了一下,不知是看破不说,还是无所谓,对于徐少阳是否真心购买,貌似也未放在心上,随口便答了一些问题来。 “父辈们说,之前的世界是笼罩在大雾中的,很难生存” “突然,某天所有的雾气,就都聚集在了这个神女峰了。 你看那个道路尽头处,对,就是那个卖阵盘的,后面的那黑黑的像是大石头的,堵在路上的,那个就是神女峰入口。 那块大石头呀,并不是大石头,而是由雾形成的,只是实质化了,不走近看,一点也看不出是雾。以前有不少人,想要通过这石雾到神女峰顶,可惜在摸到石雾的一瞬间便都死了,就像被雾给吃了似的。 听说只有持有油灯的人才能通过,父辈们说过,这是一种特殊的油灯,因为没有了雾气,这种油灯也几乎看不到了,我们只有在这里等,等持有油灯的到来。 只有进入神女峰峰顶的人,那么我们才算是人,这是父辈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