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上一片晶莹,房间里安静的只有雨声。 沙发上坐着的人,周身情绪冷到压抑。 林辛凡想说话,可斟酌半天都没敢开口,他来的时候祁佑身上散发的情绪就很低,这会儿更是沉到让人连呼吸都不敢。 他偷偷往前探了下头,想看清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 好奇是什么消息能让祁佑这种平时没太大情绪起伏的人,在短短几秒钟内,情绪骤然急降。 不过不等他看到,面前的人忽然把头抬了起来。 林辛凡被吓了一跳,心虚地揉鼻子:“我没——” “看到”俩字还没从嘴里出来,祁佑的声音就先一步响了起来:“陈牧呢?” “嗯?”林辛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愣了几秒,立刻激动了起来:“你想清楚了?要重新唱歌?” 祁佑没说话。 不过林辛凡这会儿也顾不上回不回答了,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联系老大。” 人走后,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祁佑握紧手里的手机,转头看向了窗外。 * 超市的事很就传到了同学们的耳中, 一时间,说祁佑和夏时事情的人少了很多。 不过悠悠众口哪有那么容易堵。 有些人不当着面说了,在人后还是讨论的热闹。 还有的不说,看。 各种眼神朝夏时涌来。 打量审判,恶意揣度,还有些是同情遗憾,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像是把无形的刀,刀刀往人身上往人心口扎。 夏时努力不去在意,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 无论他们怎么说,都还是那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仿佛没听到一般。 但,温玖看着连起身出座位,都要犹豫再三的人,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那么敏感细腻的人,怎么会不在意啊。 她强忍着情绪,轻声问:“是要去洗手间吗?” 女孩乖乖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 夏时知道温玖是要陪自己,刚想说“不用了”,前面坐着的两个女孩就把身子转了回来。 “是要去洗手间吗?” 夏时有些发愣:“什么?” 周晴雯冲她笑了笑:“刚好我们也想去,一起去吧。” 夏时神情变得迷茫,视线却慢慢模糊了。 “你们……” 温玖起身,轻轻推着她的背:“走啦。” 几个人往门口的方向走,迎面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陈屿。 “小仙女,你们干嘛去呀?” “我们去洗手间。” “那巧了,刚好可以一起,”陈屿说着就又退回了外面。 夏时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顺路。” * 陈牧看着站在窗边的人:“要重新开始?” “不是。” “啊?”陈牧没说话,一旁的林辛凡就先一步接了腔,“你找老大不是要说唱歌的事情吗?” “是唱歌的事,”祁佑语气淡淡。 这下把林辛凡听晕了,什么是唱歌的事情又不是重新开始。 陈牧看着他:“什么意思?” “发声明。” “发什么?” “不唱了,”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轻飘飘的三个字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相比他林辛凡已经懵了,什么叫不唱了? 陈牧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现在不就没唱吗?” 祁佑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天色浓的像一幅墨画,远处的街道上有几个穿着校服拿书包挡在头上往亭子下跑的人。 神情温柔而专注。 陈牧侧头看他,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多了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他没催促他回答。 就安静地等着。 这边两个人安静平和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边上的林辛凡都快着急疯了。 什么叫不唱了啊。 怎么能不唱了。 有这条件不唱不是疯了。 他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了。 “不唱了什么意思?” 祁佑没立刻回答他,而是停了好久:“从此以后都不唱了。” 毫不夸张,在听到这句时,林辛凡脑袋轰的一声响,没任何犹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祁佑还是没太大的反应,很轻的“嗯。”了一声。 林辛凡不理解甚至都有点崩溃了:“为什么啊?” 沉默。 又一次长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 一直没说话的陈牧开了口:“想好了吗?” “老大!”林辛凡急了。 “嗯。” “不是,你们两个,”林辛凡着急的在原地打转。 这时,陈牧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把你拉黑,不愿意再联系了吧。” 祁佑垂下眼看他。 陈牧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问:“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吧。” 祁佑没回答,只是那只拿手机的手又一次攥紧了。 “祁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牧表情变得认真,眼里也多了几分心疼,“你是不是觉得因为音乐,先是害死了母亲现在又让她陷入了这样一个处境里?” 林辛凡前一秒还在一头雾水,可在听到老板说这句时,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 顿时说不出话了。 祁佑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 陈牧捕捉到了他眼底细微的情绪变化,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你母亲的死,你可以去怪任何人,唯独不该怪自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温柔了许多:“而且她和你的母亲不一样,不是吗?” 祁佑喉咙酸涩,脑海里浮现出了临走时女孩的样子。 分明很难受却还是那么温柔的和他说:“祁佑,这次就做自己吧。” 他低下头。 陈牧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看起来漫不经心,可心底也是揪着的。 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这样一个为你想的女孩,”他轻轻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你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自责愧疚一辈子。” 祁佑心口泛疼,那种绵密似针刺的疼。 喉结轻滚了一下,开口说话的声音哑的厉害:“可她连骂人都不会。” 陈牧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剜了一下,耳边响起的是那道很低却又满是酸楚心疼的声音。 “那么多人诋毁她,骂她,她却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