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昭非常严肃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不过陆早早那张脸和眼睛倒是非常宁静和平和,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和异常,似乎陆早早这个人就是会把别人的玩笑话当真的人。 好半天,林昭终于幽幽地吐出一句,“你最好是真的没有没有这种想法。” 陆早早身体往前倾,凑近了看林昭,脸上仍旧挂着那种淡淡的笑容,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搭在林昭的手背上。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有这种不好的想法,所以要及时提醒我,你其实是在担心我对吧。” 林昭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自己的手从陆早早手心中抽出来,很不屑地呵呵两下。 “你也实在是想多了,我早就说过我这个人对别人的死活不太关心,向来只会关心我自己。” 陆早早却没有理会林昭的这一番话,只是很自顾自地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会尽力活到我能活到的那一天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绕口令。”林昭狠狠蹙眉,不耐烦地啧一声,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回去了,学习狂魔,不打扰你了。” “好的,再见,这学期我会努力追上你的成绩的。” “谁在乎。”林昭完全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年级第一,你应该去追谢洄年,这样比较有动力。” 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歧义,不过陆早早倒是能知道林昭的意思,思索了几秒后给出回答,“目前来说追赶上他还是十分困难的,还是先设立一点小目标吧,等实现了再去追逐下一个目标,这样执行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随便。” 扔下这两个字林昭就从陆早早前面的座位前转身准备离开,与此同时,谢洄年正好从教室外面往里走,看了陆早早几秒之后就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坐下来之后,谢洄年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查看这跟上一辈子布置相同的教室环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洄年开始很安静、一动不动地靠在座位上冥思。 陆早早还在看书,无意识地把头抬起来看着前方,因为前面的几排座位没有来太多的人,位置依旧有些空荡,所以她一眼就能精确地看见谢洄年的背影。 谢洄年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肩膀很宽,但是也很薄,像是一堵风可以从其中汹涌而过的高墙。黑色的头发又多又密,脑袋很圆,头发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剪了,遮挡住了一部分修长的脖颈。 其实上一辈子陆早早也经常这么看着谢洄年的背影,那时候谢洄年跟她隔得比现在还要远,差不多就是教室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差距,而她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地望着,像是陆早早自己一个人的专属游戏。 而现在这个游戏被她率先宣布弃权了。 陆早早又继续低下头来心无旁骛地看书,可是谢洄年像是在背后安了一双眼睛一样,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所以飞速地转头去查看。 可是转头之后却并没有看见任何目光,陆早早仍旧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偶尔抬动一下右手翻页,另外一只手始终是垂放在身侧的,并没有摆放到桌面上来。 谢洄年就这么盯着陆早早看了很长时间,上次见到陆早早还是她生日那天,自己亲自送出去的生日礼物又被温柔却坚决地退还回来,差不多相隔半个月,他终于再次见到陆早早。 其实中间也想过要不要以把等等接回来养为借口,好见对方一面,毕竟这个理由最恰当而且最有效。 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放弃,他内心总有一种隐隐约约但又一直在不断拔节滋长的想法——陆早早眼下的生活里面非常需要这只猫。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觉得应该用尽各种借口一直让陆早早抚养这只猫,而且应该要用尽心力,抚养到等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哪怕这种举动会显得他是一个非常差劲、一点都没有责任心的主人。 那也没关系。 这种想法说起来其实格外荒谬,谢洄年有时候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脑海之中总是不断盘旋着这种想法。 或许是因为太害怕了,总害怕陆早早毅然决然地抛下所有的一切远离这个世界,所以才想凭借和陆早早仅有的一点羁绊和关联来抓住陆早早,好让她留下来。 这些天里面其实谢洄年一直非常忐忑不安,他始终觉得陆早早内心肯定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质变。 刚从国外回来时候见到的陆早早是坚韧的、温柔的、对生活积极向上到不愿意屈服和认输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愿意死死咬着牙坚持。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陆早早这个人仍旧是温柔的,甚至比之前更加静谧平和,但是偶尔却流露出来一种深深的疲倦和想要告别的感觉。 谢洄年甚至不确定这到底是正确的事实,还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最近又开始做那个悲哀的噩梦了。 梦里无穷无尽地重复同一个内容,同一个场景——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失去陆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