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原幸指尖滑动屏幕,一张张照片在手机里闪过。 全都是他在银座购买钱夹和袖扣的照片。 按这个角度,是通过监控截取的。 入江慎也支支吾吾,动作迅速地扫掉茶几上揉成一团的纸巾,系好垃圾袋,才猛地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行为,你在紧张什么?”北原幸的困惑恰到好处地展现在入江慎也的面前。 ——他并不愤怒。这个信息在入江慎也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种平静到没有起伏的情绪,显然和大部分人的反应完全不同,他没有被侵犯隐私的愤怒,也没有羞愧情绪? 入江慎也一瞬间想到前段时间为了接近北原幸,而专门研究过的心理学书籍,这种表现很像一种心理疾病。 是什么? 他苦恼地拍了拍脑袋,试图唤醒自己的记忆,然而北原幸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让普拉米亚过来,我知道她也住在这栋公寓。” 只不过,以那家伙的胆小程度,他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临时更换安全屋。 “你怎么知道!”入江慎也拔高音量。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普拉米亚的藏身地,北原幸是怎么知道的? 靠演绎法+心理学? 这哪里是什么推理,北原幸是有读心术吗? 那种传说中的超能力?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北原幸避开入江慎也开门前坐的位置,在沙发另一边坐下,“这只不过是基于心理学以及现代监控,我们要相信科学。” 天知道喝完咖啡后难以入睡的两个小时,他和小光几乎没有丝毫喘息时间地翻看监控,在确定可疑人物后,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这个地方。 普拉米亚简直像是一只黑兔子,安全屋像洞穴一样多且难找。 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躲的人,怪不得这位在国际上臭名昭著的炸弹犯,能逍遥这么久还不落网。 “我还知道,你和普拉米亚决定在今天动手,你们想绑架我。” 笃定的语气让入江慎也有一瞬间的沉默。 这也是从监控里看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北原幸淡淡地瞥了眼入江慎也,语气慵懒,“不是,这次是推理。基于你们的侧写,你们的性格能让我很容易推出你们的动手时间。” 他抬起右腿,闲适地搭在左膝盖上,眯起墨色的眸子,对着左上方的隐形摄像头冷冷一笑,“怎么,我亲自上门被你们绑架,还不能让你现身?” “……普拉米亚。” 这四个字好似被北原幸在舌头上卷了一圈,才缓缓吐出,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几乎能想象出藏在监控后面,笼着兜帽的女人,诧异而愤怒地起身,啪的一声带到了身后的椅子。 嗡嗡—— 是入江慎也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看完简讯,不顾沙发上的北原幸快速地钻进卧室。 一分钟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白色毛巾走了出来。 北原幸第一时间把视线落在濡湿的白色毛巾上。 入江慎也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是七氟醚,普拉米亚让我做的,你别生我的气。” 七氟醚——无色透明,芳香无刺激液体,常用于术前麻醉。 哦,谨慎又胆小的普拉米亚,想迷晕他再现身。 北原幸发出一声冷嗤,劈手夺过入江慎也手中的白色毛巾,随手丢在木质茶几上。 “阴沟里的老鼠才会这么胆小。”北原幸挑衅地看向摄像头,“普拉米亚,我不喜欢这种见面方式。” 话落,北原幸迅速靠近入江慎也,在对方殷切的注视下,勾起一个冷笑,猛地举木仓抵上对方的腰侧。 黑洞洞的木仓口把黑色的毛衣压出一道凹痕,北原幸懒懒道:“入江先生,别乱动,现在是我的主场。” 散漫的语调从耳廓处传来,震动耳膜,让入江慎也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又很快控制本能侧过头,感受着喷洒到耳畔的温热气息。 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威胁绑匪。 他可真辣。 入江慎也目光游离,思绪乱飞。 “现在,带我去见普拉米亚。” 低沉的声线拉回了入江慎也的思绪,他看向左侧眯着眼,神色恹恹的黑发青年,微微发青的眼部肌肉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明显。 “你熬夜了?困不困,需不需要休息一会。” 北原幸喉间溢出一声冷嗤,漫不经心地移动手中栖川凛给他的木仓,最后落在对方的喉结上,加重了力道。 “别想转移话题,办正事。” “可是。”入江慎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北原幸,视线又像是被烫到猛地收回,干巴巴道:“我们见面的地点都是普拉米亚定的,她不主动联系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他顶着北原幸愈发冷的目光,补充,“她可能不想见醒着的你。” “她可真麻烦。” 北原幸深吸一口气。 他还有一个选择,破坏监控,再催眠入江慎也。 但是,入江慎也说的是真话,他并不清楚普拉米亚落脚点。 北原幸也不能保证普拉米亚还待着两人上次接头的地点。 这件事,事关安室透的卧底任务。 不能冒险。 有了决断,说做就做。 北原幸收起木仓。不满地拿起茶几上的白色毛巾,坐在沙发上,轻轻地覆盖在口鼻之上。 药物起效时间大概是两分钟。 北原幸眨了眨酸胀的墨色眸子,脑海里浮现停在楼下的马自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