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个女孩已经渐渐收住了哭声,被里德尔看了一眼后,不但嚎啕大哭,还躲在了我的身后,攥着我的袖子不撒手。 足以见得里德尔这一眼有多么的凌厉狠绝。 ……幼稚的里德尔。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幼崽。”我不满的抱怨,“去去去,别碍事,我还是把她还给她哥哥吧。” 里德尔哼了一声,懒得管我。 我拽着小姑娘朝小镇中心广场走,打算去那里找警局,里德尔不紧不慢跟在我身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他一身浅棕色风衣,轻薄的布料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躯,虽然风华出众,却无一人注意到他,反而是前面的我,因为一脸尴尬地拽着一个小哭包,一路上被无数路人行注目礼。 等我们走到小镇广场,我发现这里倒是人不多,无数白鸽落在喷泉边悠闲地散步,几个游人在用谷物喂鸽子,旁边还有卖艺者在拉小提琴,曲调哀伤。 “到这儿然后呢?”身后里德尔问,“把她淹死在喷泉里吗?” “别吓唬她!”我厉声说,“不然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大喊,“爱丽丝——爱丽丝!” 我手里的小姑娘一听,撒了我的手蹦着就往那边跑,我回头去看,来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棘霓!”他先认出了我。 那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先是抱起哭唧唧的小姑娘,又跑到了我的面前,气喘吁吁站定。 这是……这是亚历山大.凯拉!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是你!”我高兴起来,往前蹦了一步,“真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也是!”亚历山大说。久别重逢的喜悦使一贯以来严肃的他也笑容满面,要不是他怀里还有个小姑娘,我都怀疑他要拥抱我了。 随即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的嗓子好了?这真是太——太让我惊喜了!” “是啊!”我咧着嘴笑,“这还要归功于……”我回头想看里德尔,可是身后却空无一人。“噫?”我疑惑,“人呢……” 亚历山大也跟着我探头探脑,“谁啊?是医生吗?” “是一个凶巴巴的好看叔叔!”那个小姑娘奶声奶气说,此刻她已经不哭了,紧紧抱着亚历山大的脖子,撅着嘴抱怨。 ……你差点就被你的凶巴巴好看叔叔人道毁灭了好吗。 “别管了,”我也不太敢把里德尔介绍出去,于是一挥手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谁?” 说起这个,亚历山大又恢复了严肃,“这是我的养父母的女儿,爱丽丝。我的养父母在这里开了一个照相馆,我跟着他们学摄影。我的愿望是成为最好的摄影师,拍出最动人的画面。” “啊!真厉害!”我对于艺术家都充满了敬佩,“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于是亚历山大邀请我去他的照相馆,就在喷泉另一边的街道上。我开开心心跟着他走,把消失的里德尔抛在脑后——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等到了照相馆,我发现这里又宽敞又明亮,天蓝色的墙纸上挂满了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有景色有人物,角度和色彩都充满一种温柔宁静的感觉。 亚历山大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傲娇! 等我欣赏完,亚历山大才说,“今天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忙得分不开身,还得多亏你帮我找到了爱丽丝。” “爱丽丝!”我十分高兴,“我有一个同学也叫爱丽丝!她超可爱的!” “那太好了,你现在在那所学校还好吗?”亚历山大说,“你的嗓子是什么时候治好的?用的是他们的魔术吗?你在那里还好吗?” “我很好我很好,”我连声说,“你呢,你也好吗?自从你离开福利院,我们都没联系过了!” 亚历山大还想说什么,然而有客人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叙旧。那位客人想要去喷泉旁边拍照留念,于是亚历山大拿着相机,领着爱丽丝和我,跟着客人重新回到喷泉。 我坐在喷泉边,一边等亚历山大工作完,一边变出一把谷子去逗那些白鸽。暖洋洋的太阳照在我身上,夏日的微风拂过我的发梢,一只只鸽子雪白的刺眼,看起来就跟好吃的样子…… “棘霓!”亚历山大突然叫我。 我回头去看,那一瞬间,满地白鸽突然扑翅飞起,有片片白羽飘落如神迹,阳光从羽翼间洒落,在喷泉水面上反射出碎玉般的光,悠扬的小提琴曲的节奏间隙,我听见有快门声咔嚓响起—— “我拍了一张你的照片!”不远处亚历山大朝我挥舞着相机,“刚刚一瞬间光线和场景都很好。” “不!”我按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目瞪口呆,“刚刚风把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申请重拍!” “你不懂,”亚历山大一脸严肃,“最自然的状态才能拍出最好的照片。我是专业的,信我。” 我半信半疑,“好吧,你总是对的。” 亚历山大回去给客人洗照片,我坐在喷泉边上继续晒太阳等他。旁边拉小提琴的卖艺者正拉着一首悲伤的曲子,听起来就像是冰封的湖面上孤舟渡雪,空灵寂寞。 我手腕一转,变出一把笛子,也跟着吹了起来。起初曲调合着小提琴曲,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渐渐却变得温柔喜悦,进而变得欢快活泼,充满盎然生机;小提琴曲的哀伤慢慢消散,被我的曲调带动,也欢快起来。 一曲终了,周围竟有不少人鼓掌,更有许多走上前来,向卖艺者的琴盒里投入钱币。等众人散去,卖艺者朝我走来,我收起笛子,歪着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