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前有人教过我的话。” “——而这也是现在我想对你说的,先生。” “我说完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头严肃的看着他。 他微微侧着头,略长的黑发挡住了布满阴霾的眉眼,耳畔的碎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抚动。 时光雕刻了他英俊的面庞,力量赋予了他卓绝的气势,经历打磨了他深沉的城府。 我熟悉他,但是我看不透他。 【棘霓,】他改用蛇语,【你的阿尼玛格斯是蛇,所以你才懂蛇佬腔?】 【在你们的体系里,可以这么理解。】 【从一开始你就懂蛇语?在那栋旧房子,在石洞拱门?】 【是的,先生。】 【你都听懂了,但是这不在我的计划和预料之中。】 【我听到了,但是我不会去探究那些事情,更不会将它们告诉别人。我保证。】 【如果连赤胆忠心咒都能被你解开,你用什么保证?】他抬起下巴打量着我,瞳孔无意识收缩着。这是蛇类警惕防御的表现。 【先生,有些事并不是用外力才能保证的,心比他们更强大。如果我珍惜我们的友谊,那么我就会用一切来保证它。】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你不相信?以心为证,即为信念,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坚固。】我反驳。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尖厉高亢的讥笑,语调残酷而嗜血,【你想和我说什么?伟大的‘爱’?比如亲情?——你不会想知道十九年前那栋旧房子和旁边的麻瓜庄园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想听听我那肮脏的父亲和该死的母亲之间夺魂咒般的爱情?】 【那些我不在乎——但是我是你的朋友!我信了你那么多次,你总该信我一次吧?!】我怒气冲冲打断他。 房间里的摆设随着他的怒意而颤抖,玻璃和陶瓷制品炸裂,墙面出现了深深的皲裂纹,恐怖的魔压在空间里肆虐。 【多么感人的友谊宣言,】他嘶嘶的说,【可惜自从你一开始选择了隐瞒,你就失去了资格!】 【隐瞒!就好像你对我多么的坦诚!】 【我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这句话还给——】我尖声喊,随即泄气一般低下声音,【算了……我不过问我也不想过问,如果你觉得我没资格做你的朋友,那我就离开,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年来第一次还算坦诚的对话,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我的心口热辣辣的疼。我一厢情愿的剖开内心,却是把我们的关系推向了终结。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怎么相似,他也不会是我的同类。 【离开?】他目光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带着我的消息离开?去投奔我的对立面?】 【不,】我恹恹的团成一团,【我谁也不想看见,我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比如石洞,阿尔巴尼亚,蓝楼地下室,或者随便哪里哪里。】 【还有其他地方吗?比如更远一点的隔壁房间?】 【没有了,里德尔我讨厌你。】 “得啦,得啦——”他语调一转,“棘霓,别闹小孩子脾气。” 【我要闹了。】我得寸进尺,一鼓作气,【里德尔,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你们人类的是是非非对我来说都是旁观而已,我留在蓝楼,但我也能随时离开——我之所以留下,只是因为你对我那么好,你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你可以许诺其他追随者利益,但不必对我!我不是因为利益跟随你,也不会因为利益投奔其他人!】 “我明白了,棘霓,”他伸出手,虚揉一把我的头发,“我向你道歉,刚刚是我的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应该相信你的。” 【真的?】我从指缝里看他。 “是啊。”他回答。 我别别扭扭放下手臂坐端正,心里有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欢喜。 “但是——”他语调一转,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我们还是应该有一个牢不可破誓言——为了保密你的身份。” “别担心……”我说,“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蛇语的……”看他脸色依旧郑重其事,我还是顺从伸出了手。 我的手搭在在他骨节完美五指修长的手上,显示出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的珍珠白色。 他像是很满意所看到的,嘶嘶的开口了。 【棘霓,你愿意对以前,现在,今后一切所看到和听到的我的事情保密吗?】 【我愿意。】 一道细细的、耀眼的火舌从他的魔杖里喷了出来,就像一根又红又热的金属丝,缠绕在我们相触的两只手上。 【你愿意作为我的朋友,在我保护你的前提下,帮助我的活动,协助我的事业吗?】 【我愿意。】 第二道火焰落在我们的手上,收紧缠绕。 【除了我,不要和任何人说蛇语,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的蛇佬腔,你愿意吗?】 【除了你还有人会蛇语?——好吧好吧别瞪我,我愿意我愿意!】我连声嚷嚷。 他的脸被第三道火舌的光映得通红,火舌从魔杖里喷出,与前面那两道交织在一起,紧密地缠绕在我们虚握的两只手周围,游动交叉,最后消失在皮肤中。 “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我环顾四周,“你要给阿布赔偿家具吗?我可没钱。” 他餍足的抚摸着自己的魔杖,“不用,他会处理。” “雪真大,我们还回去吗?” “当然,那封信你还得告诉我。” “诶哟——差点忘了这个,”我急急忙忙站起来,“回去之前我留张字条告诉阿布一声,希望他把家具账单寄给那几个家伙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