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啊…… 我的围棋是师兄手把手教的。师兄的棋风,大开大阖,气势恢宏,有通达天地之意,而被他教出来的我,却被他说成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不成气候。 好气哦。 ……虽然我的确一次也没赢过他就是了。 此刻见到久违的围棋,我一时手痒,一揽斗篷蹲了下来,伸手摆弄起了那副残局。 黑子已经把白子堵了个半死不活,棋眼也被杀的七零八落,眼看是要输了;我全神贯注研究了半天,终于犹豫着伸手往黑棋尖顶上落了一枚白子。 “你真厉害!”我头顶传来一个温婉清澈的声音。 专注于棋盘的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白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抱歉,”那个声音慌了,“我不是故意的。”她蹲下来动作轻柔的扶起我,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秋.张。 “这是你的棋盘?”我瞬间反应过来,“抱歉抱歉——我把它弄乱了。”我挥着魔杖试图把棋子恢复原貌,却用力过猛,把棋盘上棋子稀里哗啦收拾了个干净。 看着比我的脸还干净的棋盘,我目瞪口呆,“………” 秋张好笑的帮我拍着斗篷上的雪,“没关系,我刚刚看到你的那步棋,几个月以来的困惑已经解开了,我还要谢谢你才是。” 她变出两个软垫,拉着我在栏杆边坐下,语气诚恳,“迪斯洛安小姐,在异乡难得遇到会围棋的人,就请和我下一盘吧,我一直都是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时间久了,自己都被困在里面了。” 我也正好手痒,痛快点头同意,“好,请张小姐执黑子。” 虽然我于围棋已经学习了近百年,时间上远远优于任何人类,却也不得不承认,秋张的棋艺十分高超娴熟。她的棋风像她的仪态,温婉端庄,却也能像她在魁地奇比赛中的风格,凌厉而迅捷。 我们在棋盘上厮杀的昏天黑地,最后战成平手,抬头一看,天已经全黑了。 “我们错过了晚饭。”秋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走吧,我知道个吃东西的好地方——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也活动了一下关节。好久没这么棋逢对手,痛快的下棋了——我是说,对弈时师兄从来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碾压我,完全没有可比性。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发丝缠到了斗篷系带,一不小心拉散了发髻,一头长发全散了下来,那根簪子也咕噜噜滚在地上。我连忙心疼的捡起来,用袖子擦了好几遍。 “这是你很重要的人的……魔杖吗?”秋张看着我的动作,忍不住说话了。 我嗯了一声。 “那他……”秋张最终还是没问下去。 魔杖对于巫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截断掉的魔杖,已经足以推断出它的主人的境况。 “抱歉。”秋张声音低了下去。 我摇摇头,“走吧。” 秋张却伸手拿过了那根魔杖——而面对温婉端淑的她,我居然下意识松开手指,任由她拿过了那根魔杖。 她摊开手心,里面是几枚白色水晶棋子。她挥着自己的魔杖,那几枚纯白的棋子像是水一样融化了,如同藤蔓一样缠绕在半段魔杖的断茬处,巧妙遮住了魔杖断口突出的木质断茬,接着还开出了几朵小巧精致的水晶花朵,花蕊拢着点点碎玉琼光,美如梦幻。 “天哪……”我无声赞叹。 秋张绕到我身后,帮我挽起一头长发,仔细把“发簪”插进我的发间。 “很美。”她叹息,“不过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语气仿佛空谷幽兰,幽幽清清,“旧人已逝,接受其他人的邀请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我垂下眼眸。秋张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是因为怀念以前的伴侣,才不接受别人的舞会邀请吧? 虽然和事实只差那么一个微小的弧度…… 嗅着她身上淡淡兰花香气,我突然一个转身,发间发簪上的碎玉撞出一阵琳琅轻响。“张小姐,”我诚恳的看着她的眼,努力把字写的又端正又清秀,“我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秋张,“……” 她好笑的捂住嘴,笑了好久才勉强稳住呼吸,“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女生呀,你得邀请一个男孩子呢——而且我也已经同意了别人的邀请呢。” “好吧,”我焉了,“那就这么拖着吧……” “走吧,先回去。”她细心的帮我拢好斗篷,拉着我往回走,“错过晚饭,可不能错过夜宵了。” 我抿嘴一笑,跟上她的脚步。 长廊两边皆是漆黑浓重夜色,凄凄风雪呼啸;而我踏着她的脚印一步步跟随,发间碎玉琳琅相击轻响,玲珑花蕊光影融融洒落身后,鼻尖嗅到的尽是她身上如兰似墨的一股幽香,多日以来,我竟是第一次这么舒心过。 . . 第89章 搞事 搞事 (——勇士一起手拉手,谁先脱单谁是狗。) . . 第二天我再次早早来到六楼走廊,这里是我和秋张约好下棋的地方。然而左等右等,过了约定时间好久,秋张却一直没出现。 “不应该呀,”我自言自语,“她怎么可能迟到?” 话还没说完,秋张急急忙忙冲过走廊拐角,她一看到我就喊着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也刚来。怎么了?你看起来脸好红。” 秋张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尴尬,“来的路上遇到熟人,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