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样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我叹了口气：“理。”　　 他立马闭上嘴了。不情不愿的手从后座向前绕过来，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摩挲我的左手尾指。那里缠有一卷红色细绳，还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结城理在七夕祭上的杰作。他这副对我虎视眈眈又和雨宫莲争锋相对的样子令我有些骑虎难下，他以前有这麽闹腾吗……？好像是有的。　　 反正他们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我打开导航，给车挂挡，松开了脚剎和离合器，正式踏上前往北海道的路。　　 雨宫莲得到我的帮腔，占了便宜后，非常明智地不再和结城理拌嘴，一路上都安静呆在副驾驶座位上，时不时望向窗外的风景，时不时打开SNS和同伴们閑聊，最后昏昏欲睡起来。　　 我提醒他：“下个休息站你可以回去，在我这里可是很无聊的。”　　 雨宫莲给我展示了一张群聊里的照片：“最新消息，双叶的金鱼缸在路上被祐介不小心摔破，水弄得到处都是，现在正在紧急抢救金鱼中。”　　 “……”　　 我瞄了一眼照片，一脸悲痛的喜多川祐介左右手各捧一条濒死金鱼，露营车上沙发的位置全被水打湿，大家都只能站着，龙司的裤子裆部湿了一片，上面也有一条跳起来的金鱼，整个场景看起来异常绝望。　　 我感叹道：“你算是逃过一劫了。”　　 他拨了拨刘海，发出了模糊的类似于“哼哼”的得意声音，和双叶非常相似。或者说，这就是从双叶那学回来的语气词。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忍不住笑了两声。　　 雨宫莲用类似于哥伦布第一次发现新大陆的惊讶表情看向我。　　 “怎麽？”　　 “第一次见您笑那麽开心。”他实话实说。　　 “我只是觉得真的很好笑……那些金鱼，是在七夕祭的摊子里抓回来的吧？龙司那个表情我看了就想笑……”我说，“你过得真的很幸福。”　　 像是被我感染一般，他也缓缓露出笑容。　　 一道阳光打在雨宫莲的侧脸上，微笑和光线柔和了他的轮廓，锐利的淡灰色眼睛也流露出温柔的色彩。　　 “是啊。”他说，“这段时间，真的非常幸福。”　　 番外6　　 开车去北海道还是太不方便了，虽然有青函海底隧道连接本州岛，但那仅限电车通行，自驾车无法通过。要从仙台自驾开车到劄幌，无论如何都要走渡轮，得从仙台港口出发，连人带车一起乘坐轮渡前往北海道苫小牧港。　　 最近的渡轮在14：40分，我们时间卡得很準，一到港口就可以着手上船，不必等待。雨宫莲去替我领了车辆标识，然后到出发厅寻找同伴集合。我和他们的露营车司机在车内等候开车上船。　　 看起来还需要点时间，我下车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刚好他们的司机也下来了。　　 那是一个留有干脆利落短发发型的年轻女人，尽管面上依旧残留模糊少女的影子，但所散发出来的气场相当令人信服。她朝我打招呼，看起来怪盗团内部商量一致，从“那家伙”和“她”中选了一个称呼：　　 “老师，您好。”　　 …我其实很久没被人叫过老师了。　　 恍惚了一瞬间，我也向她点点头：“你好。你的名字，我记得也是makoto。”　　 “是的。比较中性化的名字。”　　 “你不好奇我叫什麽吗？”　　 “说不好奇其实也不可能。”她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但你不说出来，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老师这个称呼很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她说。　　 我们各自靠在车门上聊了一会天，她很有礼貌，也很聪明，我喜欢这种人。但因为我们的熟悉程度实在有限，某一瞬间相对无言，各自看向大海。码头时常有船只出入，近岸海水呈现出浑浊的灰色，在船只发动时搅出白色浪花，这里连海的气息都很微弱，更多的是车辆聚集的汽油味，嘈杂的人声，无趣的海。　　 “在我的故乡千叶县，海港要比仙台的要漂亮成千上百倍。”我说，“那里有月光大桥，有行驶在海面上的列车，有一片美丽到壮观宏伟的樱花树林……还有另外一个叫Makoto的人。”　　 她敏锐察觉到我提及了两次这个名字：“是很重要的人吗？”　　 “我曾经的恋人。”　　 新岛真露出一个有些惊愕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我顿了顿，意识到她误解了什麽：“没什麽狗血剧情的开展。他不是不爱我，也不是和我分手。他只是死了。”　　 “……”　　 她露出的表情更加複杂了。　　 很快，有广播的声音响起，我们要回车里準备驶入渡轮。车辆按照顺序排队，通过狭长的通道，停在确定的位置。停好后要下车步行到船的甲板层，我走得很慢，新岛真先我一步，在车库出口等我。我们一起返回大厅，和怪盗团一行人集合。　　 一切搞定，渡轮正式出发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今晚我们要在渡轮里过一晚夜，明天一早就能到苫小牧港，然后开车前往劄幌。如果一切顺利，距离他们的要求到达劄幌的时间，还有一天的余裕。　　 渡轮一开向远海，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逐渐下沉的太阳落在海的尽头，点燃了一圈的海水和天空，数量衆多的黑嘴鸥从我们身后飞过，飞向遥远的大海尽头，成为视线中逐渐消失的黑点。我们坐在甲板的长椅上，安静观看海上的日落。　　 “真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