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祁明远默然无声地在桌上轻轻蘸着茶水划了个“九”字,他的神色依旧是老神在在,嘴上却是歉然道:“失礼了,皇上,祁某只能言尽于此。” 朱翊钧盯着那个“九”字看了半晌,就见之前被郭翔派出去的人已经跑了回来,那人脸上有些苍白,覆在郭翔耳边说了几句话,郭翔立时看了祁明远一眼,然后附耳对皇上说了几句话。 素来温和的朱翊钧立时站了起来,他盯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祁明远半晌,竟是微微笑了:“高人,如若朕请你在宫中小住上片刻,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按照常理而言,这种时候要么是你很有用,皇上舍不得放人了,要不就是你有重大嫌疑,皇上不想放虎归山。 然而祁明远却是想都没想,只是镜子站了起来,他的笑意云淡风轻,藉着身高的优势看着朱翊钧微笑道:“那敢情好。” 然后就随着郭翔找地方住去了……就好像他千里迢迢来了一趟皇宫,不过就是为了将这地方当上一回客栈似的。 倒是朱翊钧一直一直看着祁明远的背影,直到那人走了开去方才缓缓落座,他对之前跑回来报信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辞朝那一边,却是没了此处的从容,那人死了以后,就好像一切忽然被人下了个封缄,再也没了半点线索。 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宫九做的,就好像是一种执念一般。 按照楚辞朝对宫九的了解,他只是喜欢找乐子,却是没有这样的滥杀无辜。 然而司空摘星不知道。 楚辞朝便是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传言这里头有着前任将军的令牌,上好的老玉做的。”司空摘星闷声道,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楚辞朝的腰坠。 楚辞朝心底没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上一句,比如说那令牌不大可能能卖的上好价钱,所以你还真的不用费力。 不过这样一说,宫九的嫌疑立时就更大了,楚辞朝默然半晌,忍不住重又覆上失而复得的那一支笔,缓缓问道:“如若是有人舀到了那令牌,可能诏令兵士?” 司空摘星觉得眼前这聪明人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怎么可能,将军都换了一遭,那令牌早就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楚辞朝只是求个心安。 就好像楚辞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要费尽心思证实宫九的清白。 明明毫无瓜葛才对。 然而就在这一瞬,司空摘星却是立时抓着楚辞朝往后一跃,指指自己的耳朵小声道:“官府来人了,我们走!” 他动作极快,偏生还要带上一个无辜的楚辞朝,拉着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一个老祠堂里头,那老祠堂早就破败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楚辞朝几次想要说什么,都被司空摘星给捂住了嘴。 直到最后发觉官兵的脚步似乎终于往这里来了,司空摘星方才偷偷摸摸地一边找着地洞一边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无妨,楚某只是想说,你这样东躲西藏,更像是犯了事的人。” 老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第152章 不问当年桃源梦 司空摘星啧啧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像是官兵。” “不会是官兵,”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他对朱翊钧的性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在皇城眼皮底下,如若是官兵如此嚣张,想必早就被人扒了一层皮了,“也许和你一样,来寻这东西的。” 楚辞朝早就了然,如若是这东西不过是如司空摘星所言不过是一块老玉,那么想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更加不会有人为此彻底屠了这静夜庵。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伸过来,下一秒轻轻捂住了楚辞朝的嘴。 那手指微凉而细长,却是很有力道。 在楚辞朝伸手取笔的同时,身后的人开口了:“别动,是我。” 宫九。 司空摘星几乎是讶然无声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宫九,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要这个?” 他伸手将那块玉舀出来,特别识时务。 宫九微微一笑,堂而皇之地在阴翳之处走了出来,他伸手自司空摘星的手里取走了那块老玉,然后极为平静地走向了门口的人:“你们来寻这个?还是来寻孤?” 他的笑容很冷,是那种睥睨万物的意味。 楚辞朝忽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人似乎生来就带着几分邪肆的意味,饶是此时他身着一身白衣,依旧掩饰不住那种孤傲的模样。 司空摘星啧啧叹了几声:“我该走了。” “好走不送,”楚辞朝伸手微微笑道:“腰坠。”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我没舀你的腰坠!” “沙曼姑娘的东西……”楚辞朝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的怀里夹层轻轻一扯,将那东西原物还回。 沙曼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囧事,立刻鞠躬道:“多谢楚大夫,前番的事情……” “姑娘不告而别,楚某有些意外而已。”楚辞朝叹道。 沙曼立刻回应:“还请楚公子忘却此事便是,沙曼多谢楚大夫。”她说完竟是又鞠了一躬,那模样认真的很。 楚辞朝有些没奈何地看了一眼宫九,却是深知流言猛于虎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施施然闭上了嘴,丝毫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倒是那些歹人在见到宫九出现的一瞬间竟是连步子都迈不稳当了,径自屁滚尿流地窜了出去,比兔子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