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从门缝里看进去,伊凡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斯内普推开门,走了进去。 伊凡转过头,看到斯内普拿着黑色的巫师帽走了进来,浅蓝色的瞳孔边缘微微动了动。 出人意料地,男孩竟然撇过头,情愿凝视着别的方向。 分院帽沙哑的声音开口了,斯内普把它放在了桌面上。 “何必跟老分院帽置气,男孩。”打满补丁的帽子边缘裂开,不再试图伪装成一顶普通的破旧巫师帽,“让帽子先生瞧瞧——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家伙了。” 伊凡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坚定的人——这一点跟斯内普可差远了,他扭过头,淡蓝眼眸注视着帽子,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说话。 “想听听帽子先生的故事们吗,小家伙?”分院帽粗哑的声音压得很低,显得神神秘秘。 伊凡的眨了眨蓝眸,专注地看着分院帽。 斯内普一向觉得自己的办公室是最让他安心的地方,可是今天他突然不乐意看着一顶破帽子在地窖坑蒙拐骗了。 然而,显然这是邓布利多的授意,斯内普轻蔑地撇着嘴。 他阴冷的目光在地窖的架子上逡巡,考虑着那种试液的酸性更强烈一点,更适合被不经意地洒满整个办公桌——便宜那些没认真完成暑假作业的小鬼们了,他们的羊皮纸还摞在斯内普的桌子上呢。 上了年头的老家伙一般而言都很会骗没什么社会经历的小鬼,斯内普恨得牙根痒痒,甚至开始迁怒到了伊凡。 要是以前,谁敢在他的办公室里放上一个聒噪的大嗓门,绝对会被抛尸在脏污的下水道口,泡得面目不清。 分院帽被邓布利多带走的时候还在恋恋不舍,他跟男孩的关系进展还真是神速——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愿意听它絮絮叨叨了。 斯内普非常痛快地起身送客,甚至连邓布利多试图跟伊凡打个招呼的功夫都没给。校长被关在门外的时候,忍不住苦笑着感慨了一句:“还真是争分夺秒……”分院帽咂着嘴表示同意。 地窖里仿佛钻进了一股寒冷的风,伊凡不明其意地注视着斯内普从门边走回来,对上带着冷笑的魔药教授:“你还真是很容易被说服,是吗?” 伊凡不解地看着他。 “你原谅别人,就会受到伤害——别怪我没有告诉过你。”斯内普从伊凡的长袍里抽出魔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吗?” “它没有用处。”伊凡回答。 “对于你是这样,然而我要提的是它的象征意义。”斯内普把魔杖反转,塞进伊凡手中,“你拿着它不会有任何用处,除了——”斯内普冷笑,“让人惧怕。” 漆黑对上浅蓝,伊凡和斯内普各攥着假魔杖的一头,对视着。 ☆、18 不要另一个 也许斯内普觉得伊凡不会懂,可是伊凡确实明白了:“你在说帽子先生?因为他撒谎?” 斯内普眼中滑过嘲弄:“连称呼都变了?” 他松开手,伊凡攥着魔杖的把手,微微仰头看着斯内普。姿势很外行——可能还不如赫敏。 伊凡不适合拿魔杖。同样的,他也不适合学习阴谋、伪装和欺骗。斯内普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做着本来应该是黑魔王做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伊凡毫无保留地信任他——造成这一点的是邓布利多,然而不管情愿与否,承受这一点的必须是斯内普。尽管斯内普并不乐意,可实际上谁又说得清什么才是好事,什么又是坏事? 斯内普注视着伊凡,一字一句地问:“你喜欢这儿吗?” 伊凡看着他:“这儿喜欢我吗?” 斯内普的眼底变得阴暗而深邃,他望进那双不含杂质的蓝色双眸,嘴角泛起冷笑:“伊凡,只有少数人才能得到这个世界的喜欢。如果你期待太深,它会让你跌落到谷底,永远爬不出来——你恼恨,愤怒,反抗,一切都没有用处,它乐意看着你万劫不复。” 伊凡愣愣地看着斯内普,他听不懂斯内普这段话,只能感受到瘦削男人深不见底的怨恨和懊悔。 “最后拯救你的,可能只是一个可笑的错误。”斯内普的侧脸被油腻的发帘遮住,只余下一片阴影,“可谁又知道呢,也许它只是想看着你用更长的时间去回顾、换一种方式沉沦。” 伊凡回答不上来,斯内普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懂。邓布利多只给他注入过一种思想,就是对斯内普的依赖,虚假的爱。 他只关心自己能关心的——“如果这儿不喜欢我,你也会吗,爸爸?”伊凡的眼神一刻不离斯内普,斯内普猛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对伊凡说了什么——而且伊凡对此无动于衷。 他眼中诸多的情绪在一瞬间收了起来,只余下麻木的冷漠和嘲弄:“你为什么觉得这儿不会喜欢你?” 伊凡的嘴唇微微张开,斯内普等着他说是因为分院帽,或者大厅里那些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 然而伊凡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扭过头看了很久,终于转身走向后面的架子,慢慢把手指伸向一个污迹斑斑的玻璃罐子,里面的悬浮物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在液体中一沉一浮,似是有生命一般。 伊凡的手指碰上了玻璃罐的边缘,瞳孔微微睁大,映在玻璃表面上。 “如果它们变成我……你也会爱它们吗?”伊凡的影子印在玻璃上,对面仿佛有个被缩小装进罐子里的男孩。 和伊凡一模一样。 斯内普眉间收紧:“它们不会变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