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影从车内下来,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显得格外冷峻。 “你在做什麽?” 姬鹭身子一颤,手中的匕首差点掉落。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到沈约那洞察一切的目光,顿时慌了神。 “大人……我……” 沈约一步一步走近,目光紧紧盯着她隐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又转而看向她道:“我原以为你能放下过往,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 姬鹭红着眼窝,嗓音决绝道:“我姬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死在薄承的刀下,是何等的冤屈,我就是要让他们薄家血债血还。”她实在忘不了那日日啼哭的亡魂以及家人惨死的场景。 府内,直到衆宾客尽数散去,也不见有什麽异常,聂玫这才出来哼哧数落道:“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人会来吗?现如今人呢?” 害她提心吊胆一个晚上。 薄瑄也有些奇怪,这些人来来往往,都不见有什麽异常,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大都护到。” 随着一声通报,薄瑄转头望过去,盯着门外看。 聂玫拧着眉梢,闷着嗓音: “他来干什麽?” 沈约身着官服,身后跟着几名随从,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薄瑄上前:“大都护这麽晚到访,可是有什麽要紧事?” 沈约笑道:“贵公子的百日宴,我恰逢路过此地,顺道前来祝贺。” 薄瑄迎着他往里走。 客厅里,沈约环顾四周,嗓音淡淡的:“可否将小公子抱来,让我也瞧瞧。” 薄瑄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大人请稍等。”他转身向聂玫投去一个眼神,聂玫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孩子交给了奶娘。 沈约看着奶娘手上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润的光。他抚摸着孩子的脸颊,轻声道:“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 他擡头看向姬鹭,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也来看看。” 姬鹭站在角落,眼中燃着火焰,那火焰却在奶娘抱着婴儿走近的瞬间,猛地颤抖起来。 婴儿被奶娘抱着,小小的身躯裹在锦被里,粉嘟嘟的小嘴正一嘬一嘬。奶娘担心她瞧不清楚,又将婴儿抱近些。 她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握了又握。 那婴儿软白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她目光定在那挥动的小手上,软软糯糯的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上。 姬鹭眉头轻颤,嗓子里一阵恶心,一弯身,干呕起来。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她措手不及,手中的匕首也掉了出来,咣当一声。 “是你!”聂玫惊了一跳,慌忙从奶娘手中将孩子抱回来,紧紧搂在怀里。 薄瑄同样面露借戒备之色,仔细审视着眼前的人,那完全是一张他十分陌生的脸。他想了很多,也想不到薄家跟眼前的人有什麽过节。半晌,才愤恨问道:“到底为什麽?” 姬鹭捂着心口,缓了缓,慢慢直起身子,双眸泛红,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薄承当年杀我全家百口人,我不过才杀了你们几个人,相比你们薄家对我做的,简直九牛一毛。” “你胡说。”薄瑄怒不可遏地反驳。 姬鹭冷笑一声,笑声里是她的无奈与悲凉:“我胡说?我姬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死在你父亲的刀下,这份冤屈,你又能体会几分?我今日来,就是要让你们薄家血债血还!” 薄瑄眉头紧锁,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休要造谣生事污蔑我父亲。他一生光明磊落,不可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姬鹭踱步出来,上下打量着这座府邸,她还是第一次来薄家。从前都是侯毅替她做事,她从不知道内里的薄家是什麽样子的。 这灯火辉煌之下,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罪恶。 最后,她目光锐利如刀盯着薄瑄道:“光明磊落?他就是个杀人越货的死囚犯,为了掩饰当年的事,不惜血洗我姬家。那日的惨状,我至今历历在目,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麽光明磊落?” 昭雪 薄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盯着姬鹭,眼中交织着疑惑与愤怒的焰火:“你究竟是谁?又有什麽证据来证明我父亲犯下过如此滔天大罪?” 姬鹭冷笑更甚,看着薄府一砖一瓦都透着奢华与权势。而这些,都是用她姬家人的鲜血换来的。 她将衣袖卷起,露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火烧疤痕,铿锵有力道:“这些伤痕就是证据,从你父亲刀下死里逃生的姬家遗孤就是证据。” 聂玫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大声道:“好啊,原来就是你给我下药,让我出丑,让我成了幽州城的笑话,你为什麽要害我?” 姬鹭冷若冰霜地看着她:“薄承葬送了我姬家满门,此仇不共戴天!换做是你,难道你会忍气吞声,任由仇人逍遥快活吗?” 她给薄家人下药,无非就是让他们声名尽毁,图后杀之。至于新娘是谁,根本就不在她的思虑範畴。 薄瑄极力平複着内心的波澜,还是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姬鹭猩红着眸子,讥讽道:“找错人?你当真以为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姬家与你薄家素无恩怨,却偏偏找上你们?你父亲的野心,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这一点,你难道从未察觉吗?你现在所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我姬家人的鲜血换来的。” 薄瑄面色由青转白,前所未有的无力。他努力想找些反驳的言辞,可是面对姬鹭的愤怒和那满是疤痕的手臂,他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