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华歆呆住,“他怎麽会跟你说这个?” “他只当我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大概也没想过我们还有再遇见的时候。” 华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偶上,“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在饭馆遇见,谁也没想到,我们就成了好朋友。”说完,他轻轻吹去木偶上的碎屑。 书房里,只有两个婢女在轻手轻脚忙碌着,见华歆进来,连忙上前。 “你们国主呢?” “国主出去了。” 华歆道:“那我在这里等他一会。” 侍女奉上一盏热茶,便退了出去。 瞧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她走向书架前,指尖轻轻划过一排排书籍的脊背,最终挑了一本她看得懂的《墨雪国记》。 书中记载着一段段墨雪国的历史,其中一段尤为引人注目。 前太子年间,柯奇太子不知所蹤,朝堂上风起云涌,后改立长子为太子。墨雪帝终,新立太子顺利继位,然好景不长,随后便是攻打西奉朝以及草原纷争的事。 她眉头紧蹙,目光在字里行间来回,又急忙翻到下一页。 窗外的光影落在书上一点点挪动,直到消失。 最后,她合上书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大书案上的瓷瓶里,插着一只娇豔的太阳花。旁边小几上的架子,吊着一串珠子,悬在空中,轻轻摇曳。 华歆走过去,走到小几旁边,拿起珠子细细端详着。 她熟练地翻转到那颗白色的珠子。 正当她出神之际,贺若走进来对着她的背影道:“那些朝臣难缠得很,我现在才脱身。这些日子,也没有陪你好好吃顿饭,待会就留在这里,我让膳房準备些你爱吃的菜肴。” 华歆转身,拿着珠子问他:“所以……你真的是我哥哥!” 贺若微微一愣,就这样注视着她。 华歆放下珠子,嗓音平静道:“我一直以为那些是阿爹喝醉酒说的胡话,当不得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是她小时候,有一次阿爹喝醉酒,脸上红彤彤的,神色很是哀伤。说他曾有个哥哥,本以为兄友弟恭,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好的兄弟。可是哥哥恨他,恨他出生就是太子,之所以对他阿谀奉承,不过是不得已,想要日子过得容易些。 有一天他悄悄离开,拿走祖母送与他的珠子,另一串,他给了哥哥。 那时华歆看着喝醉的阿爹只道:“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她忽然明白过来,上阳谷的那些人之所以排斥她,原来真的另有原因,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阿爹并非他们华家的亲子。 贺若这时候才开口道:“父王临终前,心中始终挂念着一件事,让我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到皇叔,将这本不属于他的皇位物归原主。皇叔不在了,我思前想后还给你也是一样的。” 华歆沉默了会,搁下珠子道:“干嘛要将自己得之不易的东西拱手让人。” 贺若道:“祖父抱憾而终,父王也一直活在内疚中,唯独还给你,或许他们在天之灵才能得以安息。” 华歆道:“既然他们都不在了,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 贺若道:“我已经在朝中培养几位贤能的臣子,他们皆有能力担当大任。待我交出皇位,他们自会好好辅佐新的君主。我的身子每况愈下,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 郡公府 红木雕花的大伏案前,聂浚容一张寒气森森的面孔,嗤笑了一声,随后敛起,眸子里盛着愠怒:“蠢货!” 外头有人轻叩门,随后进来禀报:“郎主,薄大人家的二公子到访。” 他往后一靠:“让他进来。” 直到午时,薄瑄才从那扇门步出,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麽,只是他脸色分外难看。 他走到长廊深处,又继续走,七拐八拐后,才到聂玫的住处。 席卷平地的风声里,有婴孩的哭声。 他觅着风声向前,走到一处略显荒凉的院子。 等了片刻,才有个手里端着婴孩衣裳的丫鬟从里面出来。 他上前道:“你家小姐在吗?” 丫鬟这才注意到院里来了人,只道:“在的。” 聂玫从里往外看,隔着墙,什麽也看不到,安抚完摇篮里的婴儿,起身出来道:“红喜,你在跟谁说话?” “他来找小姐的。” 聂玫举目望过去时,瞬间变了脸色,怒不可遏道:“谁让你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滚,有多远滚多远。” “聂玫。” 她愤然转身进房,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哭喊道:“你们一个个都想把我往死里逼,没有一个想让我活的。” “聂玫,我有话跟你说,你先把门打开。”他站在门外急声道。 “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是吗?我如今都这样了,为什麽你们还不肯放过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去死,你们才能满意?” “你别做傻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由我一人承担。” 聂玫几近崩溃,嘶吼道:“滚,赶紧滚。” 红喜见状,连忙上前劝阻:“你快走吧,不要再来刺激我家小姐了。” 她从院子里关上门。 薄瑄站在门外,耳边只有风声和婴儿的啼哭声。 次日一早,聂玫眼眶泛红,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略显疲惫的脸。 红喜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进来,仔细看着都是精挑细选给大人和孩子的用品。“奇怪,今天一早,我刚开门,就见门前搁了这麽大一包东西。谁送来的,也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