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从那以后,年轻妇人精神失常,清醒时看似正常,不清醒时谁也不记得。 直到有一天,老郡公和她的丈夫将一个年龄相仿的婴儿交给她,她突然清醒过来,但之前发生的事全忘了。 越夫人突然一阵心悸,拐杖从手中滑落,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吹入,连同房间内的烛火也被吹灭。 房门口,站着一个长而阴森的身影。 越夫人勉强支撑着气息,断断续续地说:“快……快……叫……郎中来。” 遂非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廊下的灯火尚未完全熄灭,整个府邸便已被嘈杂声笼罩。 “越夫人昨夜仙逝了。”萸娘从门外进来,嗓音焦灼道。 “什麽?”华歆从床上坐起,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越夫人过世的突然,很多东西都没备下,现在前院已经乱成一团。” 华歆匆忙穿上外衣,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穿过长廊,跨过月亮门,见府中各处已经升起素缟。 沿途的丫鬟仆从个个面色凝重,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听说是心悸,老夫人眼睛都没有闭上……” 她心里沉甸甸的,加快脚步,向越夫人的房里走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聂玫和聂浚容也在。 韩氏拿着帕子沾着眼角:“母亲的身子一向硬朗,怎麽会如此突然.....” 聂玫垂着头,红着眸子,满脸的自责与懊悔。“我昨天不该跟她吵架的……”如果早知道这样,昨天说什麽都不会忤逆阿娘,让她伤心。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聂浚容站在床前,嗓音低沉道,“重要的是母亲的身后事。” 他转头看向韩氏,乌黑的眸子里,见不到底。 韩氏没来由地发抖。 聂浚容身姿坚硬地站在那里,嘴唇紧闭,眉头锁着,眼睛中是一团薄雾,仿佛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酸楚,对着她缓缓道:“你素来心细,府中的事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母亲的丧事就交于你处置。” 言语之间,又是那个温良恭俭的夫君。 韩氏眸光微动,好像昨天晚上是场梦,她看错了。定定神,站稳,面色凝重道:“是,夫君,妾身定当竭尽全力,让母亲走得体面。” 他点头,出门之际,眸子落在华歆身上,嗓音带着几分倦怠道:“你也来了。若是得空,就留下来帮帮韩氏,她一人恐难应付周全。” “我......?” 聂浚容点头,“你也是聂家的人。” 华歆握着门槛的手紧了紧,还没等她拒绝,聂浚容便已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房内。 她只好上前,对着韩氏道:“嫂子.....我能做些什麽?” 韩氏斜看她一眼,不喜的眉眼微动,转而道:“你就和聂玫一起整理下母亲的遗物,挑选几件她生前喜爱的物件,用作陪葬好了。” 她点头应允。 韩氏又朝门外吩咐:“大家都别站着了,去準备丧服,布好灵堂。棺椁和纸扎,都要尽快準备妥当。还有,安排人去请高僧道士,为老夫人超度亡魂。” 仆从们闻声,应声而去。 越夫人骤然离世,让整个郡公府都笼罩在了一片哀痛和慌乱之中。 室内,一切陈设如旧。聂玫坐在床前,手捧着越夫人的遗物,眼泪簌簌往下落,哽咽得几乎无法呼吸。“阿娘最爱这件绣花披风,年年都要披在身上。” 华歆抚上她颤抖的肩背:“你这麽伤心,舅母怎麽走得安心。” 聂玫抽噎道:“我真的好后悔,若是我没有跟她那麽吵架,阿娘或许就不会离开。” 华歆软声细语道:“舅母生前疼爱你,定能体谅你,想必舅母也不愿见你这般自责伤身,眼下,好好为她老人家尽最后一份孝心。” “你说的对,我不能让阿娘走得不安心。”聂玫擦着眼泪,又落下,擡起手臂一件件地挑选越夫人生前最喜爱的衣物,首饰。 灵堂上,棺椁安放妥当,纸扎也一一堆好,院子里诵经声此起彼伏。 . 漫长的昏迷后,秦氏苏醒。 这日傍晚,华歆来看她,走进房里,见她已经睁开眼帘,轻声道:“姨娘,可好些了?” 秦氏微微侧头,望向华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嗓音微弱道:“好多了。” 华歆坐在床沿边,注视着她道:“那就好。大舅母过世,他们都在忙,府上现在事情多,但你的身子也不能马虎,缺什麽少什麽尽管告诉我。” “越夫人她……” “大舅母已经走了。” 秦氏眉间紧拧,忽然惆怅起来。这些年她在越夫人手底下生活,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被她刁难,苛责,好像也慢慢熬过来的。 如今她乍然过世,心里空落落的。 “她……她怎麽说也是大夫人。”她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华歆看着她,本想询问她关于孩子的事,可是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病。郎中说若是调理不好,很容易落下病根。等你身子了,再想这些也不迟。” 秦氏指尖不自在地微动,脸颊上泛起一丝苦涩。 见她情绪低落,华歆转移话题:“要不要吩咐厨房準备些清淡的饭菜?” 秦氏摇头:“我不饿。” “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先走了。”她起身道。 秦氏急忙唤住她:“华歆……” “嗯?” 她拧着眉,支吾道:“若是.....若是没事,尽量不要来这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