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回头，问：“大小姐还有什麽吩咐？”　　 沈念吸口气，老太太发话，她这样贸然拒绝，老太太定然不满。近来因为一些事，她已经让老太太心生不悦了。　　 磨着牙槽：“回老太太的话，就说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去。”　　 嬷嬷点头，应“是。”　　 天色渐沉，沈念才动身。　　 曲鹤小筑里，老太太正迎着萸娘往饭厅里走。“亲家夫人请。”　　 “老太太请。”　　 华衍正陪着嫣儿蹲在地上拼七巧板。　　 沈念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提着嗓子：“嫣儿，过来。”　　 嫣儿听见声音，扔下七巧板一溜烟往老太太身边跑去。　　 萸娘回身，见是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年轻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老太太见状，主动介绍说：“这是我孙女，沈念。”　　 萸娘朝沈念点头：“原来是大小姐。”　　 沈念慢慢走过去，朝老太太躬身行礼后，上下打量着萸娘，眼尾有些淩厉。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垂头对着嫣儿说：“什麽髒东西也放在手里玩，快让乳娘带着去洗洗。”　　 嫣儿紧紧拽着老太太的衣袖，往后缩。　　 老太太瞧她一眼，嗓音带着一丝责备：“小孩子家玩得开心就好，你又何必这麽严厉？”　　 沈念不满：“嫣儿还小，哪知道好坏，就是被人带坏了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擡眸瞧着老太太，果真老太太已经变了脸色。　　 她忙道：“孙女的意思是，小孩子家什麽也不懂......”　　 沈约朝嫣儿张开手臂，唤道：“过来，舅舅抱抱。”　　 嫣儿松开老太太的衣袖，沖到沈约怀里。　　 沈约将她稳稳抱起，道：“好像又沉了。”　　 嫣儿扬起嘴角，咯咯笑。　　 老太太转向萸娘：“亲家夫人请入座。”　　 萸娘依言落座。　　 几人也都相继坐下。　　 饭菜陆续上桌。　　 席间老太太和萸娘閑话家常，问起她平时的生活，萸娘一一回答。　　 老太太：“亲家夫人是个有福气的，教养的孩子都这麽好，尤其是歆儿，将她给我当孙媳妇，我可是稀罕得不得了。”　　 萸娘：“是老太太厚爱，我没有教她什麽。”　　 老太太看着华歆，很是喜欢：“歆儿乖巧，人也聪明，我很喜欢。”　　 萸娘：“都护大人才是难得的将才，是老太太教导得好。”　　 老太太心底欢喜，两人有说有笑。　　 一顿饭，宾主尽欢。　　 从曲鹤小筑出来后，萸娘心情似乎很好，走路都是轻快的。和华歆道：“老太太真是个和善的人。”　　 她也没想到以自己的身份，会得到老太太这般礼遇。　　 华歆轻“嗯”一声，也道：“祖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华歆将他们二人送至门前，萸娘依依不舍地嘱咐：“我和衍儿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华衍也拉着她的手：“阿姐，我会想你的。”　　 “好了，衍儿，我们该回去了。”萸娘催促道。　　 华衍看看阿姐，又看看姐夫，最后还是跟着萸娘坐上马车。　　 华歆站在门前，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收回目光。　　 回到房里，沈念的脸色愈发苍白。　　 詹嬷嬷倒了盏茶给她，劝慰：“大小姐别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体。您要爱惜些身子，才对得起夫人。”　　 沈念默默地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只感觉索然无味。　　 今日在老太太那里受到的冷遇，让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　　 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早已将华歆当作一家人，而对她这个亲孙女却视若无睹。　　 脑海中回蕩着老太太那些令人刺耳的话语。什麽‘有福气，稀罕华歆做孙媳妇。’　　 这些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明明她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可是老太太对华歆的喜爱却远远超过她。　　 如今，一个区区庶母也敢登堂入室，与她们平起平坐。　　 她暗暗咬牙：“她要是能消失就好了。”　　 查园子一　　 老太太有早起的习惯，高嬷嬷正服侍着她穿衣。“老夫人昨儿闹了阵，今日看起来精神倒还好。”　　 老太太笑道：“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聊些家常。难得亲家夫人来一趟，聊得又投机，这心情也跟着好些。”　　 这些日子因为邱宴和沈念的事，她有些忧心，也有些烦乱。有人来说说话，聊聊别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　　 “老夫人既喜欢亲家夫人，咱们就派人经常接他们来就是，陪着老夫人说说话。”　　 老太太伸着胳膊穿外衣：“哪能经常麻烦人家，就是人家不说，咱们也不好总去打扰。”　　 “老太太说得是。”　　 老太太轻轻整理着领口，继续说道：“亲家夫人虽是庶母，看过去相貌年轻，也不怯场，倒不像妾室，让我有些意外。”　　 高嬷嬷转到后边，平了平衣面道：“奴婢瞧着也是。据说华夫人生母过世得早，一直都是庶母教养着。”　　 老太太点头：“生母庶母本也不是重要的事，只要将孩子教养得好，那就是好母亲。”　　 嫣儿从床上坐起来，软乎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嗓音稚嫩道：“曾祖母。”　　 老太太听见声音，回身看向她，笑道：“醒了？”　　 昨儿嫣儿吃了晚饭就犯困，于是直接在老太太榻上歇下了，也没挪动。　　 “我......起来。”嫣儿奶声奶气道。　　 老太太命人给她穿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