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是老奴对不起小姐，没给小姐争口气，还总是拖累小姐。老奴没照顾好小姐，更愧对夫人。”　　 姬鹭丢了刀，嗓音哽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乳娘。”若不是为了她，乳娘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伤害华夫人。　　 金嬷嬷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姐，不要自责。老奴已经这把年纪，早就不怕什麽生死了。”　　 姬鹭摇头，听着她越来越弱的声音，眼泪滑落道：“乳娘别说话了，我会求都护大人救你。”　　 金嬷嬷强撑着笑了笑，“小姐从小心里想什麽，老奴都知晓。如今大仇得报，小姐已经迈过最难的那道坎。将来的路，必将随顺。小姐还有都护大人，老奴不后悔。”　　 姬鹭泣不成声：“乳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漫长，金嬷嬷呼吸声逐渐衰弱，慢慢连身子也没有力气。　　 夜色渐深，屋檐下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　　 花间堂，很快被收拾干净。　　 沈念坐在软榻，神情恍惚。　　 老太太见她渐渐稳定了些，人也累了，便吩咐身边人好生侍奉，起身回曲鹤小筑。　　 邱宴看着她，目光深沉，跟着老太太离开。　　 沈念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喊道：“邱宴！”　　 老太太看了眼邱宴，示意他留下来。　　 等老太太走远了，沈念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颤：“邱宴，沈约说的是不是真的？”　　 邱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複杂的光芒。沉默了会儿道：“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随即转身离开了。　　 沈念垂眸，咬着唇，眼泪如潮水般涌出来。　　 .　　 地牢里，昏暗又潮湿。　　 侯毅满身污血，被绑在刑架上。　　 地牢的门打开，沈约走了进来。　　 侍卫对着他道：“大人，他一心求死，就是不肯说。”　　 沈约一身黑衣，神色冷峻，走近了些。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缓缓道：“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侯毅睁开眼睛，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嗓音微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约冷笑：“杀你有什麽意思？你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你也不在乎。这世上总有你在乎的人才对。”　　 侯毅将头靠在身后的架子，反而放轻松了些，慢声道：“这世上早就没有我在乎的人了。”　　 沈约直视着他的眼睛：“若是没有，你又何必费尽心思来幽州城？”　　 侯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沈约：“一旦她的身世暴光，那些人，定然会生吞活剥她。”　　 侯毅猛然擡头，眼睛里划过一丝愤怒。　　 沈约轻笑：“她的生死，可全掌握在你手里。”　　 侯毅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约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声音却是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将安抚使薄承的事情如实上报朝廷，还有姬鹭的身世。”　　 “是。”侍卫转身退了出去。　　 他脸色血色褪去，紧咬住牙关，喉头滚动，仿佛在下定决心。最终，他缓缓开口：“她死了。”　　 沈约眼中闪过一丝淩厉的光芒，抓着他身前沾满血迹的衣服，厉声道：“尸体在哪里？”　　 侯毅低下头：“不知道，下着大雨，我看不清楚。”　　 沈约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侍卫道：“别让他死了！”　　 侯毅则是一脸冷漠，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準备。　　 逢生　　 “瞧瞧许大娘子那尖酸的样子，颜家那样的显赫门第还有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出身有多好呢。”谢夫人坐在荒野边的草棚里，眉眼间有些烦躁。　　 “奴婢瞧着，许大娘子仿佛并不希望韩姑娘结亲。”旁边的侍女给她摇着扇子。　　 谢夫人哼了声：“韩姑娘都十七了，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有人上门提亲，嫂子却推三阻四。依我看，她就是怕韩姑娘嫁得好了，将来不受她控制。她呀心有不甘！”　　 “夫人说得是。颜家是京官，祖上有功勋，他家公子品相又出衆，单论家世是韩家高攀了，换作旁人家若是能嫁这麽好，早就去烧香还愿了。偏许大娘子一味阻拦，倒是让人费解。”侍女轻声附和着。　　 谢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里有些不屑：“她那样的市井小民，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麽。只想着别人不能比自己过得好了。估摸着许大娘子的心思，巴不得韩姑娘嫁个瞎子瘸子才好，最好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这样她就能永远高出一头了。”　　 侍女：“咱们就是觉得这门亲事再好，许大娘子不发话，成亲拜堂那天也不能将人偷出来吧。”　　 谢夫人有些无奈道：“实在无法，也只能作罢了。”　　 “可怜韩姑娘，摊上这样一个嫂子。”　　 “人心可畏，有时候这世上最不希望你过得好的反而是所谓的家人。”她原是受了华歆的嘱托，给韩茹物色一门合适的亲事，这事她一直搁在心上。　　 颜家是京官，好不容易回来探亲一次，她便上门去说。起初颜家还嫌弃韩茹身世低，但是看在谢夫人的面子倒也同意先相看着。　　 谢夫人生怕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良缘，冒着大雨上门去说亲。　　 谁知，被许大娘子三推四阻，又给挡回来了。　　 谢夫人擡头望天，空中雨幕如织，已经下了两天的雨，仿佛没有停歇的迹象。　　 “马车修了这麽久，什麽时候才能好？”眼见天都快黑了，她有些焦急道。　　 “夫人别担心，咱们再等等。”旁边的侍女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