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蹙眉，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道：“念儿，祖母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是邱宴心里更不好受，你想让他回来，就得多点心，去理解他，包容他。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误会，说什麽都不算，关键是心里要有彼此。”　　 沈念没好气地说：“祖母，我怎麽理解他？他素日里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跟一个唱曲的在那鬼混，我有什麽办法？”　　 老太太不厌其烦道：“如今在这个世上，你是跟他最亲近的人了，也是他的家人。两个人过日子别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多为邱宴想想，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沈念擡起眼眸，心底不服气，正要说些辩解的话。姬鹭端了碟生煎包，放在沈念面前，轻声道：“这是长姐爱吃的。”　　 沈念瞥了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老太太看着站在边上的姬鹭和华歆两人：“你们也坐下吃饭，垫垫肚子。”　　 方才沈念和老太太说话，华歆只顾在旁边帮着嬷嬷摆饭，耳朵里却是一字不落地都听进去了。不过也不敢插话，只管忙活自己的。　　 听见老太太发话，她看看姬鹭，姬鹭也正好望向她。彼此淡淡互瞧一眼，然后分别在老太太和沈念的两侧坐下。　　 老太太见几人坐定，周围鸦雀无声。　　 华歆脸上是一抹淡淡地忧色，姬鹭面上虽没什麽表情，目光却时不时望向沈念。　　 她道：“这粥不错，你们都尝尝。”　　 姬鹭收回目光，拿着汤匙搅动着碗里的粥，轻轻吹着。　　 吃过早饭后，老太太有些乏了，衆人便陆续退出。　　 沈念心情沉重，步伐不自觉地加快，转眼就出了院子。　　 姬鹭快步跟上，二人一同往回走。　　 长廊上，沈念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姬鹭：“你也觉得，我做得有问题？” 饭桌上，姬鹭打断她的话，摆明是不想让她多说什麽。　　 姬鹭有些胆怯，捏着手上的帕子，弱声道：“大小姐......老太太的话有道理。”　　 本以为沈念听着会生气，没想到沈念沉默半晌，叹气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也明白老太太的用心。”换作是旁人，谁愿意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跟她说这些。　　 见她没有摆脸色，姬鹭松口气，跟着多说了句：“大小姐心里是在意姐夫的。”　　 沈念擡眸：“我在意他有什麽用，他心里眼里哪有我，一个下人都看得比我重要。”　　 姬鹭宽慰道：“也许姐夫只是陷入了一些执念中，长姐也要给姐夫一些时间。”　　 沈念心底渐渐平息些，想着昨晚是不是真的不该那样对邱宴，看着她：“你陪我去趟邱府。”　　 姬鹭轻笑：“我这就吩咐人去备车。”　　 沈念“嗯”声。　　 马车缓缓驶至邱府大门前，这里如昨天一样，四周都是士兵把守。举目望去，大门已经烧得七零八碎。　　 她心里咯噔一阵。　　 士兵让了道，沈念往里走。　　 眼角余光处空空的，她这才回头，见姬鹭停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蹙眉：“你在这里等我吧。”　　 姬鹭回神，脸色有些苍白，紧掐着手心跟着上前。“既然跟长姐一起来的，哪有让长姐一个人进去的道理。”　　 沈念跨过烧焦的大门，边走边道：“想起昔日的情景了？”　　 姬鹭手心又紧了几分，喉咙里那股腥味不断往外涌，她努力压制下去。　　 沈念瞥了她一眼，看着四处都是炭灰的院子，没好气道：“我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不是让你在这回忆过去的。”　　 这烧毁的可是她和邱宴的家，看着有人在这伤春悲秋，她更烦乱。　　 院子里有几个正在收拾的仆人，看见沈念，慌忙上前：“少夫人回来了。”　　 看着破败不堪的院落，沈念心口有些酸楚。“好端端的怎麽就烧成了这个样子？”　　 仆人无奈摇头，谁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起了大火。　　 “公子呢？”沈念问。　　 “公子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沈念继续朝主屋的方向去。　　 喉咙里的腥味越来越重，姬鹭没有再跟上去，只站在原地等着沈念。　　 沈念看着空旷的院子里，一枝花也不剩。虽然她素日里不喜欢邱宴种花，可是看着烧得光秃秃的花枝，还是憋了一肚子气。　　 等她从院子里出来，姬鹭神思恍惚地站在原地。那麽苍白的脸色，她还是昨晚在邱宴的脸上看到过。“傻站着干吗，走了。”　　 姬鹭敛起眼眸，默默跟着她退出院子。走到大门时，又别有深意地回眸瞧了眼。　　 马车上，沈念心口憋闷，面色十分难看。　　 姬鹭小心翼翼问：“长姐可知，究竟是什麽人干的？”　　 沈念恶狠狠道：“让我查出来是谁，看我饶得了他。”　　 姬鹭朝窗外看去，忧心忡忡道：“姐夫不在府上，也不在都护府，还能去哪？”　　 沈念瞪了她一眼，冷哼：“还能在哪，定然是在那贱人处。”　　 姬鹭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沈念指的是谁。还没等她开口，沈念朝车夫道：“去朱雀大街。”　　 酒楼内，姝蓉正系着围身裙在后厨忙碌。自从沈念上次来闹事之后，酒楼也砸得差不多了，眼下也没有对外开张，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　　 沈念淡淡扫了一眼那牌子，就往里走。　　 店小二听见脚步声，擡头看去，面色顿时变得惊慌，沈念上次来闹事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压着嗓子朝后面道：“掌柜的，来人了。”　　 姝蓉擡头：“谁？”　　 店小二努了努嘴，示意她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