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什麽前世,空口白牙哄人的话罢了。你若真有前世,如你说的那样,那你为什麽不早些去找我,留着我让人家欺负?” 她动作过大,袖口里泛黄的纸也跟着悄无声息落下。 她猛地一惊,正要去捡,已经到沈约的手里。 沈约低头,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纸上,眉峰紧蹙。 她愣在原地,紧张地望着他,那张合约是她长久以来的秘密。 误语 他擡起眼帘,嗓音低沉:“这才是你离开的缘由。” 那双赤红眸底隐藏着浅浅的薄冰,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破碎。 华歆脚下踉跄,犹如踩在棉花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也不知道抵着什麽,整个后背跟着贴上去。 方才的气势,已经烟消云散。 沈约紧闭着唇,面无表情。 方才一路走来,猜测过华歆可能遭遇的各种情形,唯独未曾料到她是因为和聂浚容的约定而离开。 紧握的手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步履逼近,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你早就打算离开,对不对?” 向前的每一步都像是踏着华歆的心口上,她越发地不安。 华歆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像个无形漩涡,将她卷入其中,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两人本就挨得不远,他顿住脚步,停在华歆面前,宽大的周身将她笼罩。 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喘息声,愈发盯紧她轻颤的眸子。 “我知你心中有他,我以为,至少在你的心里,有那麽一点点是属于我的。”他嗓音艰涩,神色哀伤,“你怎能……怎能如此狠心?” 华歆下唇咬得发白,喉咙里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在沈约的身影下,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双眸子里雾气腾腾的,贴着墙壁的手,握着刀锋哆嗦。 沈约轻轻垂下头,泛白的指尖悄无声息攀上她的后脖颈,轻轻一捏,像下定什麽决心一样。 “我只问你一句,” “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 脖子那里落入冰碴,一股自指尖的寒气直抵骨髓。 那双愤恨的眸子,和梦中情景如出一辙,她愈发惶恐不安。 与聂浚容的约定非她自愿,都护府巍峨高墙,亦是她翻不过的大山,眼前的她倍感无力。 她眸子泛红,嗓音像哽住了一样,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 望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沈约气息变得急促。他能感受到华歆的抗拒,那是想逃离他的抗拒。 心口烈焰烧灼,让他几欲失控。 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缓缓靠近,触碰上她的红唇。 华歆身子紧绷,面容上更落了几分无助。 她想要挣扎,沈约揽着她腰间的手更用力了些。微凉的薄唇毫不犹豫地压向她,霸道又热烈。 她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个让她震惊又惶恐的吻,晕头转向,几乎快要不能喘息,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开。 沈约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华歆长眉弯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咬上他的唇,嗓音模糊道:“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 嗤地一声,那刀锋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心口。 原本沾上雨水的衣襟,血迹很快晕开一片。 冰凉刺骨的刀锋袭来,沈约这才清醒了些。眸中火热,逐渐黯淡,化为一片死寂。 握上她沾满鲜血的手,如同被抽干了力气。 华歆瞪大眼睛,看着沈约胸前涌出的鲜血,那片鲜红隐约有零零散散的记忆涌出。 “银镜台前人似玉,金莺枕侧语如花。” 她身穿喜服,头戴花冠。镜中人影绰绰,肌肤胜雪。金莺轻啼,低回婉转,恰似耳鬓厮磨的呢喃。 朱雀大街 “你可听说了,大都护竟然被下了兵权?”酒楼里像往常一样,议论声四起。 “听说此事和他的夫人有关。” “夫人?是那位上阳谷华家的小姐?” “正是她,据说朝中有人参了她一本。说她本就是乱臣余孽,暗中勾结外敌,意图不轨。大都护因此受牵连,一夜之间兵权被夺。” “真是世事无常,大都护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院子里凛风阵阵,大门紧闭,窗户也关得严实。 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底的那抹红,越发刺眼。沈约手上握着剑柄,剑尖直指聂浚容咽喉。 “让他走……”她身着素衣,秀发轻挽,瓷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眼睁睁将匕首插进沈约的心口,鲜血顿时溅了她一脸。 他手心跟着轻颤,剑尖在聂浚容的咽喉处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往日温存软语,化为乌有。 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收回长剑,嗓音冷冽:“滚……” 聂浚容看着眼前的两人,轻轻擦拭着颈部上的血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华歆,早就厌弃了你。”言罢,他转身离去。 周遭气息凝结,沈约望着她,那张皙白的脸庞是如此陌生,就像他从不曾真的了解她的身份一样。 明明怒火愈烧愈烈,又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麽骇人:“为什麽?” 华歆这才猛地回神,看着他身前的血,惊惶失措,仰头看着他:“是你…是你要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她哭得气噎,最后又带着一丝哀求,“杀了我,再不动手你会后悔的……” 门外有黑甲士兵步声渐渐逼近,铁靴踏着曲廊下的青石板上,逐一排开,府上的侍从们吓得缩在角落里,敛气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