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如果
他叹了一声,声音渐弱,小声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白酒儿想了想,毕竟师父跟晋王殿下是好友,自己就算知道他去了也没多大用,但人情上,的确不该拦。 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早去早归。” “我派两个暗卫给你,护你安全。” 竹矜摆手,“那不必,你” 话音还没说完,就被七打断了,“主上,十说他可以去。” 今日七是休沐,十该当值。他一直隐在白酒儿身边,并未出现。听到七的话,白酒儿显然没有立即意会,只是疑惑道,“十要守护师父?” 七点头,嗯了一声。 竹矜在一旁皱着眉,道:“不必如此,你现在身边缺人,哪里都需要人手,我能从金庭出来,谢府也关不住我。” 说着,他顿了顿,“别忘了,我可是鬼王谷的谷主。” 鬼王谷……白酒儿自然知道,师父之前就说过。但因为原本的上一世里并没有出现过鬼王谷,所以她并未放到心上过。 只以为是随意建立的小门派,也并没有打听过。 听到竹矜这样说,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就让十跟着你吧。” 话音落下,竹矜还没来得及说拒绝的话,十就已经站到了她旁边跪下领命,“遵命!” 白酒儿看着一反常态的十,这么积极的? “嗯……那你就跟着师父,护他平安。”白酒儿道。 竹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十已经领命站到了他身边。他转头,看着十,十褪去青涩的面容刀刻斧凿般俊逸,带着杀手独有的冷峻。 认真说起来,十算是白酒儿身边十个贴身影卫里,长得最好看的。 如今长开后,也是最耐看的,肤色也比旁的几个更白皙。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十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吧。”竹矜无奈道地点点头,与白酒儿告别。 白酒儿转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十什么时候跟师父关系这么好了?”她喃喃地低声开口,似乎是自言自语。 秋生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看着两人的背影绕过影壁不见,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 说罢,他看向还没有藏起来的七,满是疑问。 白酒儿也跟着看向了七。 七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撇开了眼神,没有说话。 白酒儿眼尖的发现了不对劲,之前她太忙,没有多余的精力关心手下的情况,只要是安全的,她就没有过问过。 现在看着七奇怪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们什么情况?”她问道。 七不敢不回答白酒儿,沉吟了须臾回道,“几年前竹矜公子救过十,他便与他亲近了。” 白酒儿挑眉,质问道,“我也救过他,怎么没见他跟我这么亲近的?” 她说完,七还没有回答,秋生就板起了脸。 七觑了一眼一眼秋生,“十想亲近您也没那个胆子。” “什么意思?”白酒儿挑眉,她说的亲近是好友亲人那般的亲近,可到了七嘴里似乎并不是。 心思一转,她问道,“十是喜欢那种亲近?” 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喜欢我师父?!”白酒儿猛然瞪大了眼,这是什么炸裂的消息?!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的,可听到了答案,整个人都惊到了!她没有精力关心他们,也很久没有过问他们的私事,这就给自己来了个如此炸裂的情况?! 秋生也站直了身子,一只手往后抬着盼儿的屁屁将她朝背上托了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七无语地看了一眼秋生,“您满目心思都在主上和小小姐身上,哪儿还有余光看我们?” 白酒儿:“……” 秋生点点头,理直气壮地道,“倒也是。” 七嘴角抽了抽,对着秋生道,“您是不是忘了,你是月隼营的领主?” 秋生继续低头搞起了水缸里的石子,没理他。 对他来说,十喜欢男人也好,七跟男人上床也好,并不重要,只要他们不会有生命安全,他就不关心。 他现在养女儿都养不过来呢。 白酒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那……师父对十是个什么意思?”她迟疑着问道。 七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 白酒儿点点头,“这样啊……” 冬风扫过白酒儿的眼,让她两眼很茫然。 腊月中旬,金陵城—— 和成道也收到了白酒儿的信。 当一个影卫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书房,和成道推门进去,空无一人的屋中一切如常,只有案上多了一封信件。 和府中监视的兵士已经在白酒儿决定用和成道之后,便被白锦月撤了。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就连和府外的兵士都撤了。但守门的普通守门人换成了兵士,身着和府下人普通的衣服,看着门口,除了和成道,一个人也出不去。 期间白锦书想要传信给白家三房,但所有信件都被拦下,甚至就连白锦月的面都没有机会看到。 这期间,和成道也没有收到白酒儿的具体回话,只按照平常的事情做着,依旧日日朝谢府去着。 此刻的和成道到了书房中之后,走到了案前,看着上面摆着的一封密信。 他皱眉左右瞧了瞧,整个书房除了他的贴身小厮并没有人。 “这信是谁放的?”他问道。 小厮摇头,门口守着书房的下人也很茫然,“回大人,没有人来过。” 和成道立刻提起了心,他看着那封信,挥退了书房中的小厮,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果然是白酒儿传来的信。 紧绷着的脸并没有松开过。 看到最后,他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动了。 和成道将看完的信件放在烛火里,火舌吞没了信纸,焚烧殆尽之后,他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飘散到了桌案上的灰烬,目光深思。 夜色里,他目光幽深,放在一直扶手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 过了良久之后,他起了身,从大拇指上取下了玉扳指,放到了案上,“备车,更衣。” 外头的小厮得令,立刻应声差人去备马,立即有下人拿来了之色圆领长袍简易朝服替他换上。 收拾好了的和成道向着书房外走了出去。 刚巧遇到吴氏给他送鸽子汤来,见到和成道换了衣裳要出门的模样,不禁询问道,“如今夜深,大人还要出去吗?” 和成道“嗯”了一声,并未停留,“早点歇着,今日不必等我。”说完,大步朝着外头去了。 上了马车,过了不久,便到了谢府外。 因为和成道身份特殊,是景明帝的亲信之一,也是他最倚重的朝臣,谢府看守的禁卫军并未阻拦,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到了景明帝的殿外,外头的传话的黄门这才转身急急跑了进去通传。 平常这个点景明帝已经歇着了,可今日他正坐在案前,看着金人传回来的信件,目光沉沉。 听到和成道求见,景明帝不禁皱眉,“怎生这么晚了还来?” 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传。” 景明帝话音落下,黄门出去将和成道引了进来。 “老臣参见陛下。”和成道匍匐跪下,朝着景明帝行了个规规矩矩而郑重的大礼。 他在景明帝面前总是这般,规矩而郑重,即使已经是朝中肱骨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待景明帝仍然从不逾矩,恭敬地挑不出一丝错处。 似乎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俯首帖耳的仆人。 景明帝很喜欢和成道。 “快些起来吧,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骨头也老了,朕说了多少次,不必次次行大礼。”景明帝温和地开口。 “礼不可废,您是天子,也是臣地天,为臣该当如此。”和成道惯常地说着,从地上撑起了身子,弓着腰道,“今日老臣前来,是禀报白酒儿之事的。” 一听到白酒儿,景明帝脸上的温和神色立刻消失殆尽,他沉下了脸。 “她那边的消息查到了?” 当他决定背刺白酒儿的时候,就去查了白酒儿的消息,可如何也查不到。他还逮了黄东林询问,他却一问三不知,再问憨痴痴。 开口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需要传话都是有人直接找到他,他想要传话,也只能等他们的人下次来传话的时候再回过去。 在黄东林这里问不出来,景明帝也不敢对他如何。他现在背后有白酒儿,自己假意跟白酒儿合作,就不能动黄东林。 但自己的人却怎么都查不到,此时刚好和成道毛遂自荐,愿意替他分担。 一开始景明帝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自己都查不到的事,和成道能查到了去?结果和成道告诉他,他府上的小儿媳,正是白家三房的嫡长女! 她跟三房还有联系,而现在的白家三房是跟在白酒儿左右的。 听到这层关系,景明帝很意外,也很惊喜,便将查探白酒儿之事给了和成道去办。 如今听和成道提及白酒儿,景明帝很意外。 还真让他查到了! 和成道点了点头,“查到了一些。” “白酒儿如今驻军处在东州。” “东州?!”景明帝很惊讶,“这么近的吗?!” 东州不仅在河南道之中,还就在金陵城隔壁,两城接壤处隔山都能相望。 景明帝一直以为白酒儿驻军之地在河南道之外,甚至在更南边,如今才知竟然就在旁边! 她怎么做到就在旁边还能密不透风的? 军队管理这么厉害? 和成道应声,“是的。就在东州礼县西南,距离县府南门三十公里的山谷之中。” “查到的这么详细?”景明帝赞赏地看向和成道,“不愧是你啊。” “军队多少人知道吗?” 和成道流畅回道,“摸了好几日,大约有五到七八万人。” “应该只有五万” 景明帝身子往前凑近了些许,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有五万?” 和成道“嗯”了一声,“估摸下来应该只有五万,若是按照多的估算,也绝不会超过八万。” 景明帝听着他的话,沉默了须臾,然后笑了起来。“五万?” “哈哈哈!”他越笑越大声,“只有五万她在朕面前得意什么?!” 笑着笑着,景明帝脸色一变,猛地拍到了桌上,“区区五万兵力,也想在朕面前造次! “亏得朕之前差点儿着了她的道,还想跟她合作!”他阴沉冷声道,“她也配?!” 说着,景明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只有五万人,只有五万人……她也敢? 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头脑一热与她合作,不然金人到时候肯定要将他撕成碎片! 此刻的景明帝很庆幸,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和成道抬头,看了一眼景明帝阴沉的脸色,在通亮的殿中,面目无波无澜。 “是啊,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让老臣去查了一下。若是没有查,咱们与她合作了,定然也会被金人挫骨扬灰。”和成道说着,看着景明帝的目光流露出了崇拜和敬畏,“既然她如此不把陛下和朝廷放在眼里,那就让那五万人给她陪葬吧。” 景明帝满意地点点头,“朕也有此意。” 说着,他看向和成道,关心地问道,“那五万人是漠北军吗?” 和成道点头,“老臣查了,确认都是漠北军无误。” “漠北军啊……”景明帝喃喃道,看向竖在殿中的雕花屏风,若有所思,“五万普通的兵怕是并没有用,但若是五万漠北军……金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成道点头,“老臣也有此意。金人与漠北军深仇大恨,若是我们将五万漠北军的命交到他们手里,足以显示我们示好的诚意。” “看在这份诚意的份上,金人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听着和成道的话,景明帝不停点头,和成道与他的想法可太像了! 他慈蔼地看向和成道,“整个朝廷里,就属你与朕最是心意相通,也最聪明。” 和成道赶紧跪下,受宠若惊地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老臣一介泥尘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