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青书!”宋远桥好似料到了他要做什么,赶忙惊呼一声追了出来。然而宋青书自练成九阴真经一身武功已至化境,宋远桥才追出十来步便已遥遥落下,滚滚烟尘中再不见爱子的踪影。 宋青书一路施展梯云纵轻功奔向南四湖,身法之轻曼犹如天边浮云,行动之迅捷好似惊空闪电。负责把守南四湖的武当义军惶然只觉眼前一朵白云飘过,宋青书已然立在了武当义军的战船船头,负着手朗声喝道:“张无忌、朱元璋,若想手下将士活命,便滚出来见我!”此时宋青书与张无忌、朱元璋二人所乘战船相距数十丈,可他这一声高喝,吐字清楚气息绵长,便好似正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不一会,两边属于明教与红巾军的战船之中便各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张无忌与朱元璋。 朱元璋神情忐忑地望了宋青书一阵,方才无奈叹道:“宋少侠,好石桥一役,朱某亦是扼腕叹息。” 张无忌却神情凝重地道:“宋师兄,你不来见我,今日我也要来见你。” 宋青书缓缓摇头,冷声道:“你没资格称我为‘师兄’!”森冷的目光又转向朱元璋。“你也没资格再提好石桥!随我来!”说罢,便又转身跃下了船头,只是几个起落间便已如惊鸿掠影般落在了距离南四湖战场不远处的一处无名山头。 张无忌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清啸着随宋青书向山顶奔去。他这一声啸,内力充沛声震百里,仿如山呼海啸般教人心惊肉跳,显然这两年来他的武功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见长。 朱元璋虽说不懂武功,却也是条硬汉,当下不顾手下将领的阻拦,唤来了船工以小船载他上岸赴约。这一回,武当义军亦不曾阻拦。 上得山顶,张无忌方才发现这处山头占地颇广,山顶上立了不少在此战中战死的武当义军与苏浙义军的墓碑。只见宋青书随手自其中一座墓前拎起一坛酒,缓缓道:“三年前,是你亲口所言,不争皇位,三权分立。我信你,却信错了你!这些战死的义军将士,便是代价。你错,我更错。时至今日,我已看透了你的大义凛然、厌烦了你的花言巧语,唯有亲手杀了你,再以死向他们谢罪!”他拍开封泥,仰首灌下大口烈酒,冷飒地道,“这绝义酒喝过,你我之间再无情义,唯有生死!” 宋青书这般决绝,张无忌再无话可说,只沉默地伸手接过宋青书以内力推送而来的酒坛,跟着饮下烈酒。 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先后摔下酒坛,沉声言道: “武当宋青书,请指教!” “明教张无忌,请指教!” 九阴真经对阵九阳神功,这是一场注定震惊武林的决战。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英雄凭一己之力探求武道巅峰,以毕生所学辨正邪之分野,试问鼎之轻重。 宋青书与张无忌虽说师出同门,可两人经历却是截然不同,武功路数同样各有千秋。宋青书自幼在武当长大,一招一式皆受武当派严格教诲,若论武功之“正”无人能出其右;张无忌一生颠沛流离奇遇颇多,却正是应了一个“奇”字。张无忌虽说懂得武当太极拳、太极剑两门绝学,可也心知他的功力必然不如一生浸淫武当武功的宋青书,是以这一战竟干脆撇开武当武功,只以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与圣火令武功应对。九阳神功只重内功心法而无招式,乾坤大挪移与圣火令武功则属波斯武功路数,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是以,张无忌的一招一式看似颠三倒四不得章法,实则暗藏奇奥变化幻化无方,教人绝难招架。而宋青书两世为人,深受正道武林教诲,一身武功更是尤为堂堂正正,两人初一交手,张无忌的进招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竟是把他逼地手忙脚乱。 然而宋青书坐困武当整整两年,春时急雨冬时寒霜,他都一一苦熬了过来,终于练成九阴真经,早已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他虽深恨张无忌为了权势害死莫声谷与武当弟子,可与其对敌却仍无嗔无喜专心一念,无论是占据上风还是暂处劣势,都不能挑动他的半分心绪。莫约过了七八十招,张无忌的怪异招式更是层出不穷,他本是遇强愈强的个性,自练成九阳神功以来一身武功傲视武林未逢敌手,时日一久却也难免无趣。不想今日一战与宋青书再度交手,竟是旗鼓相当酣畅淋漓,逐渐将平生所学的精妙之处都尽数发挥了出来。 山头上除了朱元璋,更已有不少武当弟子也上得山头观看两人这一战。只见张无忌的出招刚猛奇诡威风凛凛,宋青书的剑法却是圆润空明无形无相。两人这番交战,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是矫若游龙,一个是翩若惊鸿。饶是武当弟子各个心向宋青书,又对张无忌暗自衔恨,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的武功造诣已至巅峰,一招一式皆是大家风范,教他们目眩神迷受益匪浅。 此时两人已对阵数百招,张无忌的内力深厚不可窥测,掌势之出姿功潇洒声势万钧,犹如煌煌巨日盈盈满月。而宋青书的心智却愈发清明,眼神更是深幽冷凝,无论张无忌的招式繁简,他的剑锋所指却总是攻其必守,正如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武当武功一向是以绵密见长,两人交手一过两百招,张无忌已不占上风难以制胜。张无忌生性聪颖,心知盈不可久,当即清啸一声,凝神同使乾坤大挪移与九阳神功,双掌连出,忽左忽右游走不定,虚虚实实,竟是将宋青书手中长剑给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