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思及此事,韩山童等人同时神色一凛,急忙向宋青书拱拱手,这便大步向辕门口走去。众人走出辕门,果然见到张无忌正在范遥、韦一笑二人的陪同下缓缓向行辕而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清丽绝伦的妙龄女子,那名女子自然便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见到张无忌在此出现,韩山童急忙抢步上前,跪下施礼道:“白莲宗弟子韩山童,参见教主!” 韩山童方一跪下,他身后一众义军便随之跪倒,同声高喊:“参见教主!”白莲宗与弥勒宗俱是人多势众,这整齐的呼声便如山崩海啸一般气势十足,教人悚然动容。 宋青书见此情形却只自失一笑,他虽见着了周芷若正在张无忌身侧,可却不愿这时上前,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然而他征战一夜精力早已耗尽,方才与韩山童等人闲谈许久也不过是强自支撑,此时才又踏出两步,脚下一个趔趄,身形微微一晃,竟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青书!”莫声谷见状登时一惊,急忙走上前来出手扶住他,使他不至倒下。 宋青书无力地摆摆手,低声道:“七叔,我有点脱力。”说着,他再也忍耐不住只埋下头不住喘息。 莫声谷见他面色惨白,手指紧紧抓着那张鬼面面具,由于用力过猛,指端俱已微微泛白。而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额上的汗珠顺着发鬓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一阵急似一阵。莫声谷见状不由轻轻皱眉,伸手入他甲胄,这才发觉甲胄之下的,宋青书的身体滚烫肌肉紧绷,一身衣袍却早已汗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怎么也不早说?”他轻声埋怨,心中却也实未曾期待宋青书的回答。似乎早已心知,事关大局,他这个师侄从来习惯隐忍。 殷梨亭却知这个师侄向来爱洁,不由道:“再累也先起来,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怎知宋青书方一开口便被呛住了,着实答不出话来,只一边咳嗽一边急喘。这喘息又轻又促,只听得莫声谷面红耳热心慌意乱。 王烈并非明教弟子,不曾上前去迎张无忌。他见宋青书身体孱弱,不由皱眉道:“青书,你如今该有二十三了罢?” 宋青书见王烈突然问起他的年纪,不明所以,只茫茫然地微微点头。 “要抓紧啊!”王烈语重心长地道,“正所谓时不我待,汉时霍去病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死啦!” 宋青书闻言登时目瞪口呆,正不知如何回应,张无忌与韩山童等人交谈了数句,又率众向他走来。 见到宋青书落拓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上的玄色铠甲几乎被血迹染为暗红,张无忌不禁微微挑眉,望向宋青书的神色竟是颇有些捉摸不定。张无忌早知宋青书尤擅兵法,然而他却并未十分放在心上。宋青书在万安寺中出谋划策化解汴梁之围,他也只当是宋青书拥有前世记忆,料准了汝阳王会如何布置。然而这一次的安庆之战,张无忌却很清楚,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原著中,俱不曾发生。方才听徐达所言,安庆之围全赖宋青书扭转乾坤,他还有些不信,如今见宋青书甲胄上的斑斑血迹与累累伤痕,他已是不得不信。简单地与殷梨亭、莫声谷二位师叔见过礼,他便又郑重其事地向宋青书躬身一礼,低笑着道:“安庆之围,多赖宋师兄仗义相助,无忌铭记在心!” 宋青书浑身直如散架一般,半点动弹不得,竟似堂而皇之地受了张无忌这一礼。只见他深深喘过两口气,方有余力开口道:“义所应为,张师弟不必放在心上。” 宋青书这般轻描淡写毫不居功,张无忌不由颇觉有趣地微一挑眉,忽然伸手与身边的周芷若的十指相扣,轻声道:“无忌与芷若患难相扶,已由义父做主盟定终身,不日便将成亲。届时,还请宋师兄赏面来喝杯喜酒。” 张无忌这两句话同样轻描淡写却暗含深厚内力,清楚地便好似在一众义军的耳边响起。是以他话音方落,行辕之内即刻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无数个声音同声高呼:“恭喜教主!恭喜教主夫人!”周芷若立在张无忌身旁羞地满面晕红,可一双美目却只深情缱绻地注视着张无忌,显然对张无忌的这个决定她也是欢喜的。 殷梨亭与莫声谷闻言,不由同时蹙眉面露不悦。殷梨亭心性仁厚,只觉张无忌在宋青书的面前提及他已与周芷若定下婚约大为不妥;莫声谷见过赵敏熟知灵蛇岛的内情,更加知晓师侄的苦楚,已是怒气勃发,几乎要破口大骂张无忌一声“欺人太甚”。然而,事件的主角宋青书却不为所动,只见他平静地望了周芷若一会,低声言道:“恭喜!” 方才一众明教义军的高声呼喊周芷若可以不理,宋青书是张无忌的师兄,他的话周芷若却不能不做回应,这便微微屈膝,柔声道:“多谢宋师兄!” 张无忌见宋青书虽说形容狼狈却也始终不曾有半点失态,又是一笑,只道:“宋师兄且好生歇息,待有闲暇,我们兄弟二人把酒言欢重叙别情!”说着,便拉着周芷若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张无忌一走,范遥与韦一笑自然随行,韩山童、徐达等人也一样恭送至辕门口。眼见他一路行去,一众明教义军各个低头施礼,这般气派,殷梨亭的心中竟忽而有些况味莫名,似乎远不如在武当派初见张无忌携明教弟子呼啸而来时那般欣喜。 宋青书却不在意这些,他在地上坐了一阵,稍稍积攒起一点力气,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正立在宋青书身侧的一名红巾军见他面白如纸,身子摇摇晃晃,瞧着极之虚弱,不由心中一恸。他凝视了宋青书片刻,忽然单膝落地,抱拳施礼道:“多谢宋少侠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