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池清衍的声音也严厉也温和,站得离池浅近了些:“她只是因为她受伤了,落在了咱们这里,你们才有了交集。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池浅点头。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比谁都知道时今澜的身世,都知道她的未来。 而就是这种明白,让人心上沉甸甸的。 池浅默然垂下几分视线,海风绕过她的发丝,味道与海边时相差无几。 时今澜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还停留在她的脑海,她瘦削的身体落着日光,金灿灿的颜色无法抹去她身上的苍白,是一种颓败的美感。 池浅觉得自从时今澜来了,她的心就像是被绑到了过山车上。 忽上忽下,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为她的经历感到愤懑心酸。 她的任务是帮她修复双腿,带她走过人生低谷。 可她本人就不能也为她做些什么吗? “如果是元明,我是很放心的。”池清衍跟池浅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池浅却抬头浅浅对池清衍笑了一下。 她声音很轻,有些遗憾,又有些坚定:“可元明不是沈小姐啊。”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池清衍听着对自己这个孙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傻女。” 他转身就要走,步子刚踏出门槛,接着又折返了回来,对池浅正在捻药的工作吩咐道:“这些药再捻一份。” 半推开的门遮住了屋后的情景,刚刚停着的半个轮子此时已经退了回去。 池清衍说完就离开了,没注意到时今澜刚刚从隔壁卫生间出来。 她瘦削的手放在轮椅上,上面还遍布着结了痂的伤口。 因为有池浅早上的按摩,显得不那么疼。 第12章 夜色寂静,紧闭的窗户露进一束月光,落在床上,皎洁明亮。 时今澜神色淡淡的坐在床上,她手里正捧着老旧泛黄的书本,长发柔顺的垂在肩上,半晌才被书页翻动带起的风吹起几分。 紧闭的门被人推开又关上,池浅洗干净了手伴着小板凳坐到了床边。 按照池清衍的吩咐,池浅现在要开始在每晚入睡前给时今澜揉腿的工作。 “那我开始啦。”池浅声音轻松。 一下午她都在药房做事,跟时今澜没说上话。 现在是个刷好感的好时候,可谓是干劲满满。 而时今澜不语,目光复杂的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这道影子。 她的腿没有知觉,无法像手一样感觉到这人的温度。 时今澜在想,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偷懒条件。可这人依旧兢兢业业的,灵巧的手揉过她的腿,遍布伤痕的肌肤跟白皙修长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静夜里总会滋生许多思绪,时今澜手里摊开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她的视线停在池浅的身上,那充满着复杂遗憾的声音随之重叠而来。 “可元明不是沈小姐啊。” 元明是谁? 时今澜习惯性的对自己未知的信息标注出疑问,但接着就被池浅看向池清衍时,轻轻又坚定的笑拉回了思绪。 好像很多事情有了答案再往回代,会简单很多。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害怕,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什么。 就那么一瞬间,时今澜的困惑忽而豁然。 这些天时今澜在池浅身上察觉到的不对劲竟然可以用一个词语代替。 “喜欢。” 这是时今澜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的词语。 在她的世界里感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结婚不是为了爱情,只是两家本就强势的集团,强强联合,进行资金整合,扩张领土罢了。 喜欢一个人带来的利益跟强强联合带来的利益相比,要少太多,甚至约等于没有。 甚至于有时候高位的领导者会因为“喜欢”,给企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时今澜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上位者不需要这种的东西。 这也是她们的大忌。 而且只认识了没几天的人也能产生喜欢的感情吗? 一见钟情难道不是文人墨客编写爱情故事捏造的词语吗? “你治好她后,她是一定会走的。” 这种明显的道理,池老先生看得透彻。 为什么就算池老先生跟她说明了,她最后还是那样说。 真是一个笨蛋。 时今澜觉得心口莫名一阵钝钝,再回想起来中午听到的对话还是会这样。 捧着书的手指轻轻摩挲过书页,隐隐的,时今澜蹙起的眉间透着几分不悦。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冷静的,克制的理解这些对她来说有些晦涩难懂的释义。 窗外的树影摇晃着屋内的灯光,时今澜小腿上的痂也像是落在上面的影子。 黑焰燃烧在光里,池浅已经在尽力忽视了,可还是会被时今澜不断变化的火焰影响到。 那寒津津的冷意忽浓忽淡,无所顾忌的扑在池浅的手上。 比起昨晚她感受到的那种浓烈的恨意,现在的凉要和缓很多,却在某一瞬间好像真的火焰一样,散发着灼人的温度,腾得跳起来燎人一下。 爷爷的这本书有这么难懂吗,怎么还能让人看的情绪成这样。 医学折磨人的威力真是名不虚传啊。 池浅偷偷在心里感慨,手指顺着时今澜的腿慢慢移动。 绕开伤口结好的痂,一路经过的都是匀称柔软的肌肤,即使还是苍白,依然无法掩饰掉这双腿天然修长的骨骼。 这样漂亮的腿,她可不能让她浮肿变形。 想来这些疤痕要去掉也需要些日子,得去找爷爷搞些修复疤痕的药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