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句怒叱倒是叱的进忠愣住了,他见嬿婉似是气狠了,怒火滔天的恨意裹着眼刀、夹风带雪的削过来,削的他只觉早已几番冷热煅烧过的一颗心挑筋剔骨、血肉剥离。 他应该跟她吵的,他想,吵嚷起来,吵得一拍两散,吵得天下皆知,谁都别活。 然后他看见自己跪了下来。 他煎熬了这么久,总得听听她要说什么,进忠脑子懵着,给自己找借口。 卫嬿婉瞪着眼前这个似乎被她一嗓子吼懵了,缓缓跪下来的狗奴才。 狗奴才! 她恨得咬牙,她盘算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准备,演了那么多场言不由衷的戏,一切都还没开始,就差点儿给这个狗奴才搅得胎死腹中。他怎么还敢跟她在这里阴阳怪气!跪在那儿还敢拿眼神质问她、控诉她、怨愤的盯着她! 怨你奶奶个腿儿!卫嬿婉气的想打他、一脚踹死他。 她也这么做了。 进忠下意识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卫嬿婉,他被她一双握的紧紧的拳头捶打的脑子更懵了,他看着她红着眼眶死命的锤他、推搡他,拿一口又白又齐的小银牙撕咬他的外袍,还想上脚踢他,只因为被他抱得紧紧的,不能抬腿,就拿小腿侧边踢他的腰。 她这么恨他吗?进忠一边紧紧的抱着卫嬿婉,不让这个气疯了的狼崽子踢到桌椅边角,免得伤着她自己,一边懵着脑袋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渐渐看着她恨极了的眼里一点一点含满了泪,捶打他的手变成死死攥着他的前襟,仿佛要从前面勒死他一样,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绞的仿佛被她勒出了血。 “嬿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弱的几乎听不见,“你要杀了我吗?” 卫嬿婉真是被他气疯了,从她意识到他在最开始就使了手段瞒她、骗着哄着恐吓着,一心想要掌控她,到后来不吭一声儿的设计凌云彻,差点儿让她所有的盘算功亏一篑。 她真恨不得杀了他! 可看着他带着悲哀祈求的一双眼红的几欲滴血,紧紧抱着她的那双手透过夏日里单薄的衣衫冷的如冰似铁,轻颤着的惨白的唇,气若游丝的问她是不是要杀了他,她突然意识到,她可以掌控他了。 这个男人,不,他算不得男人,这个奴才,这个阉人,这个几乎抛弃了自身的一切,尊严、身体、未来、良知,一颗黑心只奔着荣华富贵的人,爱她。 是她赢了。 她满眼的泪落下来,伸手捧上眼前人的脸,对着那双失了血色的唇,一口咬了下去。 【嬿婉:耶,成功! 进忠:炩主儿,给奴才留条命吧。 os:今天婉婉有爱上进忠吗?没有~~撒花~~】 第18章 新的交易 进忠的一颗心这阵子因着卫嬿婉起起落落,心绪不由己真是太折磨人的一件事儿了,每当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磨成铜墙铁壁的时候,炩主儿总有法子再撬开一块儿,往里面塞上块儿烧得火红的炭,烫的他哆嗦却拿不出来。 她哪儿学来的本事?他教给过她这些吗? 进忠看着嬿婉满眼的泪落下来,又烫的他一哆嗦。 罢了,他干什么呢?一个阉人,本来就不应该痴心妄想的求这个,更何况是对着那九天的仙子、初生的凤凰。他最初问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吗?如今为着她,他保命的饭碗都快丢了。 她一直都没变,是他半途私自改了意。他一个死太监,心里的那点子念头,但凡说出来一个字就够他被千刀万剐。 痴心妄想。进忠觉得最后自己最深处留的那一点子真心,终于要燃尽了。也罢。 然后嬿婉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其实算不得吻,太凶了,更像凶兽的撕咬。他的唇瓣上似是着了火,又辣又疼,但就是这一点火苗,把他整颗几近寂灭的心又“轰”的一声燃起来了。烧得比之前更大更旺,要把他整个人烧尽了才肯罢休。 进忠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是泪,闭着眼睛发了疯一样咬他的嬿婉。 烧吧,进忠想,烧尽了才好。他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 两个人乱糟糟抱着啃咬了一通,皆是发泄多于情爱。 中间卫嬿婉把两人的嘴巴撕开了几次,都被进忠又按着头握着脖子咬上来。他这段时间被她折腾得不轻,卫嬿婉也就由了他,让他把气撒出来。 不亲了之后两个人也只是互相贴着侧脸紧紧抱着,谁都没看谁。 卫嬿婉听着进忠杂乱无章的心跳终于平稳下来,觉得现下的状况实在是有些尴尬。也有点后悔怎么就一时得意忘形咬了下去,开始在心里寻思怎么着能把现在这个境况破了,就听见房门被犹犹豫豫的轻扣了两声。 是春婵听见里屋没了动静,小心的敲了门。听见里面传出来卫嬿婉有些闷的声音,“何事?” 春婵倒是一时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话。本来是她实在担心,一开始听着里面吵了一句,也没再吵起来,然后就是闷闷的杂声,后面渐渐地声音小了,好半天没动静。现下只好在门口回道:“主儿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卫嬿婉趁机松开了进忠,他也乖觉,老老实实松了手。不过两个人现在活像是打了一架,好吧,也确实是打了一架,卫嬿婉单方面暴打进忠,但是这副鬼样子是万不能见人的。卫嬿婉见进忠的嘴角被她咬破了,下半个唇瓣肿的厉害,估摸着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能隔着门吩咐春婵好好守着,别让人进来。 春婵应了,过了一阵子又听见炩主儿说进忠衣袍湿了,吩咐去取一套替换衣裳来。春婵愣了愣,以为是炩主儿把茶泼进忠公公身上了,于是去唤了远处廊下打络子的红云,让她跑一趟王蟾的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