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的一位学弟死了,尸体都只剩下半个。” 她将他抱紧了。 明明是个没有术式、咒力低危到估计只有生命垂危时才能看见诅咒的弱小非术师,明明五分钟前,他还差点就掐断她的脖子,她此刻却像模仿大人照顾孩子般,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他搂在怀里。 她的声音水波般温柔,没有磕磕绊绊,有的只是很慢的、边说边思考的小心翼翼的安慰: “星星。” “死掉的人会变成星星。” “我母亲去世前,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她会变成星星哦,会一直陪着我。所以那位对夏油来说很重要的学弟,一定也是这样的。” 这个安慰,实在是太烂俗了。 十本漫画书里,九本能看到与此类相关的话。 但可能是抚摸他脑袋的手太温柔了,她的声音太平缓软和了,她身上几乎完全与他相同的气味太熟悉了,寂静黑暗的寝室里,耳边属于她的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就像暴雨天躲在被窝里睡觉般令人有种异样的安心。 所以他竟真觉得一直疲乏烦闷的大脑,得到了些许平静。 他闭着眼,也抬起手,环住她的腰。埋在她怀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嗯。” 得到了他的响应,她像是松了口气,继续轻声叨叨,说着安抚人的话。她声音轻软得像棉花、像空中飘着的一朵云絮,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疲惫却又时刻紧绷的身体,大脑也逐渐被困意席卷。 彻底在她怀里睡着之前,他听见她依旧在念念叨叨着,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 “夏油身边还有我,不是吗?” 夏油杰睡着了。 我没再絮絮叨叨地说安慰人的话。 他应该是很久没睡觉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比上次见面疲惫了不知道多少倍,黑眼圈很重很重,眼底几乎被红血丝布满。 再加上他上次留的简笔画,明明说是三天左右回来。 可等他真的回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他仍旧保持着双手搂着我的腰,脑袋埋我怀里的姿势,睡得很沉。我也依旧抚摸着他的脑袋,像母亲对待孩子般细心体贴地对待他。 如此过去不知多久,黑暗里,听着时钟“滴答滴答”转动的声响,正当我困得直打瞌睡时,随我脑袋猛地往下一点,我大脑慢吞吞反应过来,眼睛睁开了,但脑袋依旧迷迷糊糊。 我抬眼,想看看几点钟了。 结果,就隔着被半拉上的窗帘缝隙,与站在黑黢黢阳台的白发少年沉寂的蓝眼睛对上了。 “……” “……” 我彻底被吓清醒。 更啦老公们,困困我睡觉啦,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爬起来上班了 第37章 温柔好骗的漂亮女人 我并不想理会。 假装没看见站在阳台的悟少爷,垂着眼睫继续轻轻抚摸夏油杰的脑袋。 他下意识般往我怀里更深地拱了下。 但我知道他没醒,睡得很沉很沉。只是兴许对于被抚摸脑袋这件事很敏感吧,我想起直哉少爷来,他第一次被我抚摸脑袋时,也有像这样拱一拱脑袋的动作,却并非是感到不舒服,而是像猫咪狗狗一类的动物脑袋被抚摸后,所产生的被按摩之后的享受。 只是人类毕竟不是猫狗,他们即使感到享受,也不会像猫狗那样很快速适应,而是会先感到不自在。 这源于他们打心底不会有臣服某人的想法,不会轻易对他人展示信任和顺从。 夏油杰只是拱了两下,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搂着我的腰,很罕见地展露出一副完全信任我的姿态,在我的怀抱中熟睡。 我能感觉到阳台外的悟少爷还在盯着我看,没有离开。我在心底叹一口气,干脆闭上眼,假装自己睡觉了。 如此一来,他就会离开了吧? 我在心底默默数着跳过栏杆的绵羊。 可等第一千只白色的小绵羊跳过栏杆,我还是能感受到投射在我身上的灼热视线。我被盯得逐渐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睁开眼,这次没刻意忽略阳台那边,侧头看过去。 悟少爷还站在之前的位置,他双手插兜,歪着头,没戴墨镜,那双湛蓝的眼眸大刺刺露出来,专注地凝视我。就跟好奇到天真的地步,不理解夏油杰那么大一只怎么能缩进我怀里,还任由我抚摸脑袋到睡觉般。 可能是那双眼睛是六眼,天生带着震撼人心的威慑力,再加上他此刻专注得有些吓人。 所以我有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 我缓慢扒开夏油杰环在我腰上的手,好在他搂得并不紧,很轻松就弄开了。随即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我轻手轻脚下床,推开阳台门,又关上。 应该是快要下雨了,空气有些湿闷,一点风也没有。我并不知道悟少爷什么时候起站在那里的,所以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我轻松安慰夏油杰的话,从而知晓我并非哑巴,所以才会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如果被发现了这件事,我又要该怎么解释呢? 我正思考着,悟少爷就开口了:“杰闻到你身上的香了吗?” 我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愣怔。 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是没发现,还是说他在继承以往的风格,不按常理出牌。 但我还是不确定地摇了下头,因为夏油杰并未说过我身上很香啊之类的话,准确来说,没人说过,除了悟少爷。 即使直哉少爷曾与我同床共枕那么多个夜晚,也从未说过我身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