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香花美人,童子嬉戏,也称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乾隆仍是不大爱来后宫,之前卫嬿婉本想亲自调制些安神的香料送去,进忠给拦下了,要她换成香囊,且还不让是自己绣的。 对于卫嬿婉的询问,进忠也一概拿“奴才自有妙用”含糊过去。 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进忠多年帮扶自己的情意,卫嬿婉终究还是照着做了。 香囊送去后,乾隆倒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并不爱佩这些物件儿,只是顾念着皇贵妃的心意,当晚来了永寿宫一次,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永寿宫的门被叩响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待它响了第二次,卫嬿婉才让春蝉去开门。 “奴才请皇贵妃安。”一个秀气的小太监进来请安,进忠一看,原是自己那叫周河的小徒弟,只见这人继续说道,“皇上请您和进忠公公前往养心殿一叙。” 进忠了然,约摸是毓瑚姑姑查到了什么,请人一同去做个见证。 他说这事不宜自己收尾后,确实只派了几个人出去处理细节,自己则在永寿宫待得惬意。 舒坦日子过久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骨子里追名逐利的因子开始跳动,让人有些兴奋。 卫嬿婉吩咐王蟾将永琰先送去撷芳殿,带着春婵与进忠向养心殿去。 见四周没什么人了,进忠才凑近对卫嬿婉说道,“炩主儿,今日之事恐多波折,难免攀扯到您身上。您只要记住,无论谁说了什么都一概不认。那戒指您早就丢了,若是拿出旁的东西,您也一概不知情就是了。” 听到进忠的声音,卫嬿婉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紧张得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 她点点头,可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慎刑司她也去过,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担心永琰被自己牵连。 进忠一直没有告诉卫嬿婉自己要做什么,只拿一句“奴才替您料理”遮掩。 破而后立,他要做卫嬿婉在沼泽地里唯一能抓住的绳子,才能以此为资本搏一把。 行至养心殿,进忠趁着随卫嬿婉行礼的时间垂眼打量了一圈。 皇上端坐上位,身边站着毓瑚姑姑和进保,将人带进来后,周河回到进保身后候着。左边坐着皇后娘娘,容佩立在一旁。 “你坐。”乾隆向着卫嬿婉甩了一下手中的佛珠手串,指了指右边的椅子。 见人坐下后,乾隆方说,“毓瑚昨日发现了个东西,朕把你们叫过来,一同看看。” 说着他看了毓瑚一眼,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毓瑚向外拍手,周清应声端进来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个黑色金线绣的枕头,沾染着尘土,随着人走动,枕头上的灰震落在木盘上,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众人还没什么反应,如懿倒是先抓着扶手站起来,瞪大了眼望向上位威严坐着的人,颤着声问,“皇上命人开了凌云彻的墓?” 乾隆此时约是还对如懿有几分信任,略放低了姿态,说,“朕也是为了查清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如懿冷笑一声,失望地摇头,“皇上还是不信臣妾,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当着其他人的面,乾隆哪受得了被她这么奚落,佛珠重重摔在地上,崩断了绳子,滚了两颗到卫嬿婉脚下。 “朕本以为是你让愉妃杀了凌云彻,可非但不是,你还找永琪厚葬了他,朕并未深究。本是一个该在乱葬岗草草了事的人,朕开他的棺又如何。” “可凌云彻本就不该死,”如懿直直对上乾隆的眼睛,像是想逼得他问心有愧,“是您的疑心害死了他。” “毓瑚,你来说。”乾隆闭上眼,不欲与她争辩。 “是。”毓瑚福身应道,随后面向如懿卫嬿婉二人说,“奴婢奉皇上之命查证此事,一直未有进展,这才选此下策。凌云彻棺内陪葬之物仅有此枕,奴婢瞧着,像是容佩姑娘的手艺,这才带了回来。” 毓瑚有心向着如懿,仔细看了那针脚不是出自如懿之手才放心带了回来,虽说也是她身边的人,但皇后心善,吩咐下人做些什么送去总是合理的。 也正因如此,乾隆没有当即动怒,只是觉得自己的皇后总是记挂旁人,有些不适。 卫嬿婉安静了半晌,这会儿才开口说话,“臣妾记得皇后娘娘曾向内务府支了大量杭白菊,给十二阿哥做了个枕头。余下的打发给下人也无可厚非,既又是出自容姑姑之手,便更没什么事了,皇上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体。” 进忠向周河使了个眼色,周河立即会意,接着说道,“是啊皇上,要不奴才去取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香囊,里头装的五味子和松针都有安神之效,皇上带着也能舒心些。” 闻言,乾隆想起那日周河送来香囊时说的话——“皇贵妃娘娘担心自己手艺不佳,才选了内务府上好的刺绣来做。虽不是娘娘的针脚,但里面的用料都是一个个经了皇贵妃的手细心挑选的。”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转了转,他看向地上的枕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对着周清说,“将这枕头给朕剪开。” 第9章 “咔嚓、咔嚓”屋子里静得只有剪刀划破布料的声音。 听见乾隆的话,周河转身去寻来剪子递给周清。周清接过后,面朝皇贵妃,侧身对着皇上,拎起较窄的那头剪了下去。 封口被剪开后,他斜着将里面的杭白菊尽数倒出,袖口似有什么随之落下,被埋在白菊里。 那东西并不显眼,隐在黑色枕头布和大量的杭白菊里,除了事先知晓的进忠,竟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