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贿赂君上
云岁晚熟门熟路地背着琴跳入瑞王府。 与从前几次不同,这次像是预料到她会来似的,从墙头到书房的小路上星星点点地挂上了一路引灯,在漆黑的夜里氤氲着柔淡的光。 云岁晚突然有些心虚。 她顺着引灯很快走入了书房。 楚修远身着宽松的大红长袍,发丝垂落,只用墨黑色发带低低束起一半,灯烛昏黄的光摇曳着坠在他靡丽的眼尾,像是矜贵的世家公子在夜读般随意。 但云岁晚却知道,他手中的每一封文书对上京城和大夏都至关重要,见他在忙,一时屏息凝神,不敢上前。 “县主深夜跳墙,竟是为了来我府上做护卫的?” 楚修远没有抬头,语气是一贯讥诮。 云岁晚向来能屈能伸,听见这话,立刻一溜烟窜到楚修远桌前。 “我来贿赂君上,当然要择个合适的时机,不然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岂不是亏了。” 楚修远不疾不徐地用朱砂写完了文书上的批复,将信笺折好放在一旁,才抬眸。 “县主想用什么贿赂我?” 他眉峰上挑,精致的侧颜剪影被灯烛映在了身后壁画上,唇角勾着恣意的笑,看着就很难讨好的样子。 云岁晚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将背着的琴盒放在桌上,“此琴名为绿绮,是前朝名琴,世间仅此一件。谨以名琴献明主。” 少女素手缓缓打开琴盖,献宝的紧张和小小促狭在烛光下被无限放大,落在楚修远眼底。 他唇角的笑意深了两分。 垂眸扫了眼盒子里的琴,指尖轻勾,铮铮琴音如山涧清泉击石,如名缎裂帛。 “很好。” “就只是很好?” 云岁晚眉头蹙起,有些苦恼。 自己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了,居然就只得了他一句很好。 皇家子,果然难讨好。 楚修远把她的腹诽的眼神小算计收入眼底,靠在大椅扶手上,悠然地转着扳指。 “县主舍得把这宝贝给我,可见是有求于我。若是不棘手,也不会求到我这,若是太棘手,我只得了琴,又觉得亏,自然只是还好。” “我见路有引灯,以为殿下早知我会来。殿下既然猜到我会来,就是知道我有所求,没赶我走,我还当就是答应了我。” 她在楚修远面前向来是个没皮没脸的,把谄媚的能耐发挥到了极致。 见楚修远没有反驳,只是挑了挑眉尾,让她继续说,便又壮起了胆子。 “殿下后日有时间不?” “说事。” 楚修远不喜欢兜圈子,云岁晚发现了他的不耐烦,立刻说。 “楚欢欢邀请我去参加赏花宴,我觉得八成是要为难我,要是耍些小手段还好,我总能应付。” 她凑近了些,“我怕她以势压我,那她是郡主,我除了认栽也没办法。” “你想让我去给你撑腰?” 楚修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没时间。” 云岁晚其实也没对楚修远报什么指望,她就是单纯地觉得世间最好的琴才配得上他,才巴巴地给他送来。 是他问了,自己才想着是不是能提什么要求。 不去就不去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有办法。 她和瑞王合作,只是因着知道他是最后的赢家,不会站错队而已,哪个小二会指望东家给自己摆平琐事。 岂不是倒反天罡! 所以被瑞王拒绝她也完全不介意。 忽地想起一桩事,“揭阳伯府找过我婶母,似乎是想把他家里那个不成器的秦苍野塞给我,我拒绝了。” “嗯。”楚修远应了声,似乎在思考秦苍野是谁,想到了后,嘲讽地笑了下,“凭他也配?” 云岁晚重重点头,半开玩笑地说:“是不配,但我总要寻摸出个人选来,后日还想着借郡主的宴会顺便给自己找个未婚夫君呢。” 她眉飞色舞,似乎是真的在仔细盘算怎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楚修远不知是耐心耗尽,还是听了不爱听的话,没说几句就把人赶了出去。 看着她被赶走时不甘心的模样,瑞王殿下竟当真仔细盘算了下自己后日的行程。 一日时光倏忽而过。 云岁晚本就体质不错,又休整了一大天,精力恢复了个十成十。 当真是容光焕发,明艳照人。 春水知道自家小姐如今喜欢低调些的穿着,拿了套淡青色的衣衫出来。 云岁晚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 “今日的宴会定然是要被刁难的,穿清淡了显不出气势,我这段时间太贤良淑德了些,都快让人忘了我之前蛮横的样子了。” 春水立刻会意,从柜子里找了套大红绣金线的外衫。 榴花给她发上簪了个红宝石流苏簪,耳上坠了精巧的配套耳珠,既明艳大气又富贵精致。 云岁晚本就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从前做素净打扮都难掩殊色,如今配了这明艳的装扮,就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一进成王府的后花园,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秦晴柔原也算上京城里的美人了,再加上娇软可人,一直是各种聚会时,各家公子关注的对象。 如今这关注的目光她还没享受多久,就统统被云岁晚笼了去。 偏云岁晚还与她这种刻意造作出的娇软不同,是非常直观的,具有穿透性和攻击性的,令人无法躲避的美。 秦晴柔手里的帕子气得差点扯碎,但一想到泰安郡主今日要做的事,又竭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 “岁晚姐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姐姐好久了。” 云岁晚本是随意找了个角落的座位,想要先安静地寻摸一下未婚夫人选,就听见一声矫揉造作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秦晴柔,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秦小姐慎言,揭阳伯府是勋爵人家,我和秦小姐可扯不上姐姐妹妹。” 各路宴会里,大家一贯是心里再厌恶也会虚与委蛇。 秦晴柔没想到云岁晚居然会直接和自己甩脸子,心里怨怼,但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坐在了云岁晚旁边的桌几旁。 “我已经不怪姐姐抢我的琴了,姐姐也不必介怀的。” 她这话一出,旁边立刻有个小姐小声问。 “就是乐安县主抢了你心仪许久的那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