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送你到这了,上去自有人引你。师弟好好修行,日后再见。”左师兄撂下一句话便御剑飞走,很快就无影了。 这长界谷真是大啊,刚才乘飞剑飞了有一刻钟有余吧…… 此处在山间谷地,脚下条石铺地,有一条小溪流过,正有一人穿着和纪云逍同样的衣服,提着水桶来取水。 这人应该是和我同门的师兄吧? 那人似乎很忙,挑起水,忙忙沿着歪歪扭扭的山路,往山上挑。 顺着那山路,有几块山间难得的缓坡,围着简单的篱笆,像是一块块菜地,不过这是修行界,应该是药田。 再往上看去,靠近山顶的地方似乎有个宫观,有少许树木遮掩,看不太真切。 在谷间看这几块药田,觉得不大,走近了才发觉面积也不小,每片梯田也有几亩地吧,各有三两人在期间劳作…… 这等景象,自入修行界,还是头一次见。 小观前,清出一块空地,中央有一个日晷,如今已是入秋,落叶在地上堆着,刚有人扫过。 门上也无牌匾之类的,跨过门槛,哗哗的扫地声入耳。 观内布局紧凑,即使如此,也空出一个内院的空间,有两棵树,纪云逍并不认识。 一个老者,精神饱满,体态轻盈,正是他在扫地。这位老者与八图化成的那名,并不是同一人。 “你是,新入的弟子?”老者是这山上头一个和纪云逍说话的。 “弟子纪云逍,见过前辈。” 他把袖子又卷起来点,把扫把暂靠一边,“这谷内,元婴期以下的,都称师兄师姐,元婴期以上都叫师叔。你叫我刘师叔即可。” 元婴期以上都是师叔?那我的师尊是何人? 刘师叔活动活动腿脚,接着说:“你应该去过五行宫了吧,那八位,谷内弟子都要叫师尊,我也不例外。至于你的师父,你如今才刚拜进此峰,还未入门,等你入门再说吧。” 原来如此……我如今还未入门,只算是个记名的弟子吗? “你拿着匣子去殿上找魏师叔,他自会安排你每日的劳作,闲暇之余,你可自行安排。” “多谢师叔指点。”纪云逍正要进去。 “诶,我观师侄,虽入筑基,但修为不深,法力浅薄。见到那些先入的弟子,即使是练气,也应称其为师兄。平日应踏实劳作,勤修苦练。好了,你去吧。”说完,刘师叔又持起扫把,打扫小院。 殿内只有一人,正在临摹书法,见纪云逍进入,传音到:“师侄来此。” 纪云逍拘谨地走近,这人应该就是魏师叔了吧? 魏师叔笔下稍歇,抬头伸手。 纪云逍心领神会,将那匣子捧给魏师叔。 魏师叔搁下笔,取出匣中小牌,一挥手,空中浮现虚影,呈现出几串字:纪云逍,坎门,寅卯巡山。 “每日寅时卯时,巡此山,无误,知否?”魏师叔将小牌还给纪云逍,“此牌为谷内弟子凭证,切勿丢失。” “师侄明白了。”纪云逍连连点头,急忙退出。看魏师叔虎背熊腰,面容粗犷,倒写得好书法。 今日已过其时,自然是轮空了,不知这山到底有多大。不如去问问刘师叔? 算了,还是今日看看。 原来这小牌便可以看,纪云逍行至山谷桥头,闲着把弄这小牌时才发现,神念入此牌,就可看到这坎门所在主峰,周围的山路,一目了然。 真是方便啊。这些路看起来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及…… 次一日,刚过卯时,到了午时,便在耳中听到魏师叔传音:今日尚未巡完,巡完方可归! 半月后,纪云逍对山路熟稔了,可算堪堪能按时完成。 一个月,纪云逍走这山路,已是轻车熟路,陡坡也能轻松几步踏上去。 这一日魏师叔又传音到:未时来此。 纪云逍今日早早巡完,便直接来了观内,可刚到殿外,魏师叔又传音到:时间未到,到时再来。 既然如此,纪云逍出去找了个树荫,席地打坐,如今已可感知十余米范围了,进步之速,让纪云逍觉得不可思议。 来吧。是魏师叔传音,一看日晷,正好未时…… “牌拿来。”纪云逍刚入殿内,魏师叔就开口说,这是纪云逍第一次听见魏师叔开口,声音也不是特别粗。 魏师叔拿了小牌,手法如第一次来时一般,很快虚影再现,不过改了几字,如今是挑水,并无写何时。 “居所,缸中皆需装满,子时后,丑时前。” “是。” 还真别说,之前巡山一个月下来,自己身手又矫健了不少,运气也更顺畅自然…… 这居所在山的另一边,而挑水处,便是在这边的桥头,一趟只能挑两桶,来去需十躺吧…… 又过了三月,纪云逍每天的活干完,还能和一样闲下来的同门们聊上几句,这居所中,多是练气,筑基的,聊起来也没有太多隔阂。 其余时间,就是自己转山,修行了。直到两月前,纪云逍才想起来,把游身掌又捡起来练。并着在谷内挑水,走山路,如今动作协调,招式渐渐熟练,步法也沉稳多了,这架子颇有一点样子了。 如今也该看看《御物简书》后面的内容了,神成,联系物我,气动,隔空运物如亲手执器。 说起来,炼气啊……自来谷中,每日所食,灵果三两盘,炼其精微,稍增气力……又有每日劳作运气,只是这气动于外该如何,就还需多加练习琢磨了。 挑水三月后,魏师叔又改了每日劳作的内容,如今是寅卯清扫,辰巳巡山。 每日需做的稍多了一点。 又过了一月,纪云逍看着纸上的“五”字,每月一张纸,每张纸七个半字,数数几张,几字,几划,便知自己来这多久了。 这一天魏师叔忽然让所有弟子都聚在观前,今日,纪云逍才直到,坎门下有多少人。 上面有六名师叔,其中魏师叔和刘师叔,纪云逍见过,另外四位,一面也没见过。 次之,在广场前面,以日晷为界,有二十名金丹期师兄。日晷后,是平日里,互相常见到,打招呼,聊天,同轮次的筑基练气师兄,有四十三名。 自己入谷五月,还没有新人拜入,成为师弟呢,不过八峰之间好像并不怎么串门,所以不知道其他门下是不是有新收的弟子。 今日将大家聚在一起又是何事呢? “各位同门师侄,师兄弟,今日是新年伊始,按惯例,全谷上下,皆去五行宫前,听一位师尊讲道。”中间一位自己不认识的师叔发话了。 新年啊,纪云逍都快忘记了……师尊讲道,不说,纪云逍还真就有点忘了,那八位,元婴师叔也要称其为师尊,莫非是化神期吗? 已经出发了,几位师叔唤出飞行舟,分载一门上下,去五行宫了! 不得不说,纪云逍对此还是十分期待的,讲道啊,就像世俗中,大儒讲课,那可是众人趋之若鹜啊。 五行宫前,八门弟子整齐坐好,算下来,也不足千人。纪云逍想起道法会时,那些宗门,金丹期精锐弟子加起来就有千余,哦还有些是散修……但没有去过那些宗门,不知道这长界谷,这种规模是大,还是小。 心思收拢,五行宫前,建起道台,一名气息不凡,深敛沉稳之人端坐其上,这并非坎门那位,不知是哪位…… “贫道,是巽门中人,大家可以称我为空游子。” 空游子不急不慢,先将自己是何人报了出来,毕竟每年只有一位师尊讲道,有新收弟子,不认识也很正常。 “今日讲道,贫道便由风法切入,论一论势……” 起初,空游子讲风之轻柔徐徐,与雷之暴烈疾疾相对,与水相仿。而风又不只徐,风势大起,形势逆转,便化作如雷暴烈而迅疾。因而风之术,可变幻…… 而讲到势的时候,纪云逍就听得有些迷糊了。纪云逍以前所知的“势”,不过时势,形势之类,而这些,还需时日,消化、习惯。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在场同门,有听了如茅塞顿开,盘坐感悟的;有略有疑问,沉吟思索的;还有如纪云逍一般,有些迷糊的…… “师尊!”一名金丹修士躬身揖手。 “汝有何疑问呢?”空游子和蔼一笑。 “弟子疑问……”这名金丹略有迟疑,“却与今日所讲,并无太多关系……” 空游子轻抚胡须,爽朗地笑道:“但问无妨,我身为前辈,能为晚辈解惑,自是高兴得很。” “那弟子便斗胆请问,不知神和仙,有何区别?” “哦?”空游子略微惊讶,他也没预料到,金丹期晚辈会问他这等问题。空游子也是见识多,轻轻笑了笑,便慷慨回答:“神者,有天神,有封神。天神者,天地孕育生灵,概因其有天生神力;封神者,身后后人追念其功德,以名敕封,供奉日久,返得灵性,有显化庇佑之能。” 空游子略做停顿:“仙者,太初时,是为避尘嚣,修性命,达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感怀万般,此为仙;而今,铸得道台,凝得仙力,修为高绝,蜕去凡体是为仙。” 空游子之言,不由让纪云逍想起古简和一些世俗传说…… 而场下,有几人私下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