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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记 噗噜 2747 2024-09-20 22:47
   。   雪莱是在两个小时以后醒过来的,这时候俱乐部里安安静静,能走的都走了,没走也在楼上客房里睡着。雪莱睁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里。   他猛然挺身坐了起来,紧张的四处摸索翻找。居同尘睡在另一张沙发上,被他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你找什么?”   雪莱瞪他:“我的钱呢?”   居同尘走去化妆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用橡皮筋捆起来的钞票,走过来递给他。   雪莱接过钞票数了数,抬起头看他:“不对,少了。”   居同尘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不知道,是保镖把你抬过来的,我把这些钱捆起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些。”   雪莱拧着眉毛看他。   居同尘心胸坦荡,并不畏惧他的目光。走去接了一杯水,他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说:“你神志不清的时候一直说痛,我给你喂了解酒药。”   雪莱又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头昏脑涨的靠回沙发扶手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谢谢。”   居同尘喝了口水:“你上次也帮过我。”   雪莱扯了扯嘴角。   居同尘问:“你要回家吗?”   雪莱难受的哼了一声:“不回……我路都走不动了,将就在这儿睡吧。”   居同尘嫌弃的看他一眼,说:“你睡在这儿吵我,还是叫你哥哥接你回家吧。”   雪莱放下手臂,莫名其妙看向他:“我没哥哥。”   居同尘说:“可是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在喊哥哥。”   雪莱表情一僵。   “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没哥哥。”他移开目光,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心虚。   居同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的意思,既然雪莱这么说了,他便点点头:“哦,那我看书去了,你睡觉安静点,不要吵我。”说完还真的把书拿了出来,又按亮了化妆台的灯   雪莱抬手看一眼表,才五点多,看什么书?这人有毛病吧?   “喂,你把灯按开我怎么睡啊?”   居同尘背对着他答道:“休息室是公用的,你觉得这个地方没法睡,可以回家去。”   雪莱忿然瞪他一眼,因为过量饮酒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肚子里也很不舒服,实在没精力跟他一般计较,只好翻身背对了化妆台的方向,用毛毯裹住自己。   重新闭上眼睛,他把手按在肚子上囫囵揉搓。他下午点了份盒饭,但里面的菜烧的太咸了,他实在吃不下去,于是只挑三拣四的扒了两口,现在肚子这么难受,可能是因为这个。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肚子,困意渐渐又涌了上来,可又因为头疼肚子疼,始终不能安稳入睡。   半睡半醒之际,一个念头模模糊糊的在他头脑里出现,如果是在家里,可以叫郝帅去给他炖锅粥。   念头一晃而过,雪莱恍惚中打了个哆嗦,仿佛突然从高空坠下,猛然惊醒。睁开双眼盯着面前的沙发靠背,他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没有什么家,也没有什么郝帅,自己明明已经和郝帅结束了,怎么会还在想郝帅?   回想刚才居同尘说的话,他心烦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郝帅宠过头了,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郝帅也谈不上宠他呀,又没有给他多少东西,他怎么还念念不忘起来了?   这太古怪了。   雪莱心里乱乱的,睡不下去,把那叠钱拿出来数,数的哗啦哗啦,数完一遍,又数一遍,仿佛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守财奴一般。居同尘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错题,被他数钱的声音搞的心绪烦乱,忍不住回头看他:“你搞什么?到底睡不睡觉?”   雪莱翻过身来,给了他一个白眼:“灯这么亮我怎么睡?”   居同尘脸色也不好看:“我要看书。”   雪莱不屑道:“看什么书啊?上大学又怎么样?毕业了还不是给人打工?在俱乐部一晚上赚的钱比那些打工仔一个月赚的都多,还读书干什么?”   居同尘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出卖尊严,以色侍人,你以为这种轻松日子能让你过几年?你就没想过以后年纪大了该怎么办?”   雪莱不服气道:“可以开店做生意啊。”   居同尘反问:“做生意?你知道怎么判断市场吗?你知道哪里的店面客流量最大吗?营销方案怎么定,货物囤积了怎么处理,员工不满了怎么安抚,这些你知道吗?”   雪莱听得头疼:“我就做点小买卖,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居同尘嗤笑一声:“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小买卖也做不起来。”   雪莱说:“那你呢?你看了那么多书,知道的那么多,不还是来俱乐部这种地方打工?都是当婊`子的,谁看不起谁啊?”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底线。”居同尘说:“只要把欠的钱还完,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   “到时候可说不准了。我见过多少人跟你一样,当初入行的时候都口口声声说赚够了钱就走,结果没一个说到做到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俱乐部只是我为了达到目的地一块踏板,我怎么可能为了一块踏板毁掉我将来的整个人生?”   雪莱看他慷慨陈词,握着笔的手都攥成了拳头,无聊的直打哈欠:“是是是,你有目标,你人生光明又远大——说话就说话,你激动什么?”   此言一出,居同尘本来斗志昂扬的,顿时就泄了气。他因为俱乐部的这份工作,白天在学校不敢与同学过多来往,生怕被人发现,晚上来了俱乐部,又自视甚高,从来不屑与同僚为伍。如今难得坦露心声,对方又完全不是他的知音,他说了半天,还不如对牛弹琴——至少牛不会说出这么无知气人的蠢话。   脸色灰败的静默片刻,他颓然开口道:“我真的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自愿来的……爸爸妈妈不在了,家里也没有亲戚肯帮忙……公司破产了,那么多员工的安置费……除了去借高利贷,我没别的办法……但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给我依靠,一点点都好……我也不至于来俱乐部这种地方……”   他说这些话时的声音很低,原本也没打算说给雪莱听,只是一种发泄式的自言自语。但休息室里太安静了,雪莱还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雪莱听得有点感慨,其实进到这欢场里的大部分人都有苦衷,他以前还总会同情别人,但见的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心也冷硬起来。如果居同尘哭哭啼啼的诉苦,他不会当一回事的,但是居同尘一直那么清冷高傲,如今忽然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真的很难不让人起恻隐之心。   他纠结半晌,从手里那沓钞票里抽了两张递过去:“哎,别难过了,我借你点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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