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慕玄匆匆而来是因为他那位死去的小师弟…… 更害怕梓汐牵连其中。 梓汐并非良善之辈,可是,她苦涩地想,可是自己仍旧喜爱梓汐到不能自已。 她以为,婚礼会陡生变故…… 想到如此,宁舒侧开身,让出地方。 慕玄跟在宁舒身后,到了一处水榭楼台中。 薄纱轻舞在黑夜中被风吹拂着,就连水榭之中的烛火也在摇晃。 冒着丝丝寒意的茶水放置在自己面前,慕玄垂眸。 宁舒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寒夜里,在水榭之中吹着冷风,喝着再沁人心脾不过的雪山顶翠。 原本迟钝的头脑渐渐清晰,慕玄没有用茶,正襟危坐,看向宁舒,“在下虚问山慕玄,代替明州苏氏前来退亲。” 当他说出‘明州苏氏’四字之时便觉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似是要透过他的皮肉看到骨头缝里般看个透彻才好。 顶着巨大的压力慕玄仍然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你也说了你是虚问山弟子,有什么资格代替明州苏氏退亲。”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由最温和疏离地宁舒说出口尤显刻薄。 他知道对面的人在生气。 可是慕玄丝毫不露怯,仍然是端坐着,“明州苏氏满门……” 带着寒意的眸子紧盯着慕玄,剩下的话在面对此压迫时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除却他们之外还有人在。” 明州苏氏已然灭门,其中是非曲直他并不在意。 他只想帮师弟做好未尽之事。 师弟说苏梓汐并不喜欢宁舒,不愿意嫁给她。 如果不是…… 或许此刻坐在这里的人是师弟,而非自己。 这样想着心口一痛,若是让他查出来杀害师弟之人,他必将此人碎尸万段。 他们姐弟才刚相见,还不曾相认,师弟便惨遭横祸。 如何能不恨。 握着杯盏的手一颤,明州苏氏满门是宁舒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存在。 如果…… 当初不是,也不会到现在这般境地。 梓汐恨自己害了苏氏。 不肯原谅自己。 一开始她并不觉得除却错杀苏子轩之外的错,可是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如果当日自己不曾逗留而是直接离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 这世上哪里有如果。 “是、谁?”问出这话的时候宁舒的声音有些艰涩,显然是回想起当初那些事情,以至于说话都显得艰难。 即便是不愿意提及,可是到此刻由不得他不提及,慕玄阖上双眸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睁眼,将上涌的悲痛全都压了下去,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清晰,“虚问山慕白,也就是明州苏氏子轩,苏梓汐的亲弟。” “哐嘡” 原本端在手中的杯盏坠落,可是宁舒却是顾及不得,双眼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慕玄,仿佛没有听清楚对方刚才的话,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宁舒觉得自己忽然间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然她怎么就听到慕玄说死去的慕白是梓汐的亲弟。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记忆是否紊乱,仔细的去回想被她杀死的‘苏子轩’的面容,然后再对比慕白。 可是却发现他们二人之间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其实被宁舒所杀的‘苏子轩’和慕白还是有些相似的。同出明州苏氏又是堂兄弟,那双眼睛分外的像,只要是见过的都会说一句那双眼睛像是复刻出来似的。 只是慕白眼睛失明,又常年覆盖着白绫,所以看不出来什么。 若是摘下白绫还是能够看得出。 慕玄知道苏氏满门已死,现在跑出来说师弟其实是苏梓汐的亲弟难免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可是,事实便是如此。 “慕白出自明州苏氏,原名苏子轩,苏梓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 “苏子轩……已经死了。”被她杀死的。 直至如今回想起来,手依旧会颤抖,那夜的无助以及后悔像是潮水翻涌而来将她吞噬。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所言并非是假。”而后慕玄从怀里拿出由师弟所写的退婚书。 退婚书上有着明州苏氏的印章,印章之下还有一个轩字。 是苏子轩的私印。 私印这个东西宁舒也有,名门世家从孩子出生的那刻取孩子的血融入私印中。 非本人而不得用。 这印章只有本人能盖出来,除却本人之外无人可用。 造假的概率微乎其微。 第228章 慕玄!你不要欺人太甚! 宁舒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慕玄,按在桌上的手不断地收紧,“为什么不早说!” 她和梓汐到此地步归咎其因不还是因为她错杀其弟。 如果慕玄能够早点告知或许慕白就不会死。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为什么不早说。 慕玄无言,只觉得可悲,谁曾想会如此。 师弟已经做好打算了。 只等他先试探一二,再出面。 可是谁知道…… “……” 慕玄深吸一口气将上涌的悲伤,苦涩咽了回去,目表面上看着目光平静如水,可是细看便会发现其中如海浪翻腾的痛色,只是他在强忍着,“言归正传,我是代表师弟前来替苏氏退亲的。” “不可能!”宁舒死死的盯着慕玄就像是在看侵犯她领地的敌人,露出狠厉之色,“想都不要想!” 她不会退亲的。 别说来的是慕玄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苏氏的人来退亲,就算是来的是慕白这个真正的苏子轩她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