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许久没有说话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上还未痊愈便坐在外面的亭子里天寒地冻的有些受不住染了风寒,故而嗓子有些喑哑。 “随你。”尘风子在听到宁舒要将太阴灯带下山的时候眼神微变,眼底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着。 直到宁舒打开的那一刹,脸色骤变,而后抬首看向尘风子,“这灯……” “假的。”尘风子将东西送上来不可能没有看过,但是依旧是带过来了。 宁舒断然不会想是师兄不愿意自己将太阴灯带出宗门所以找了个假的来,而是在想是谁将真正的太阴灯盗走。 “还想不到吗?”尘风子的声音陡然严肃,语气里暗含威压,显然是气到不行,“这盏灯只有她用过,也只有她最好下手,你还猜不到吗?” “还是说,师妹事到如今还相信她是无辜的。”他会信任苏梓汐全然是因为苏梓汐是师妹的未婚妻。 因为爱屋及乌,所以才会在当初将段牧,楚新柔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去查苏梓汐,只因为她是师妹在意的人。 他相信苏梓汐如同信任自己的师妹。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他们信任而漏掉的会是那个他们追查而不得的人。 宁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显然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不愿意去相信的。 房子盒子上的手以缓慢的速度蜷缩着,就这么望着尘风子。 师妹的眼睛黯淡无光,即便是从前冷然也不曾这般过,显然是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 是,苏梓汐是她的未婚妻,被信任的未婚妻骗得团团转,师妹的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不会的。”宁舒呆愣愣地呢喃着,梓汐不是这样的人,梓汐…… 宁舒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让她呼吸都艰难万分。 怎么会呢? 她不断的回想过往,梓汐最是良善不过,性情温顺又胆小,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锦盒,不由得想起那天自己说过会回来收好然后送回师兄手中。 可是当她再度来到梓汐房间的时候,梓汐已经将太阴灯安放好,只需要她亲手封上便可。 当时未曾多疑,可是直到此刻,她才恍惚的意识到,或许梓汐从很久之前就在预谋着什么。 那么,她呢? 她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梓汐心有抗拒所以自己才会有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惶恐,只以为是自己步步紧逼太过,甚至是因为过于木讷不知道讨女修欢心的原因。 可是有没有一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的,从一开始梓汐就心思不纯。 宁舒摇摇头,只觉得脑子里混沌的厉害。 只想将人找到,好好的质问一番。 “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但是她偷盗太阴灯总不会是假的。”尘风子看到失魂落魄的师妹原本还想说当初唐茜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对的,只是因为他们先入为主,以为那些人是冲着师妹而来,故意戕害。 可是现在太阴灯事情一出,苏梓汐绝对不无辜。 即便是她没有勾结魔族,可是她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其实更深重的他没有说出口,明州苏氏的事情他已然知晓,师妹…… 他不敢再去说什么刺激到师妹,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师妹有多在意苏梓汐。 心口隐隐作痛,宁舒不知道是因为知道梓汐的所作所为而痛心还是因为当初心口的那一剑。 师兄是宗门之主,崇明剑宗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该,她身为崇明剑宗高层难辞其咎,也是她灯下黑一步步放任的结果。 “我、知道。”她声音哑然,似无波澜,强行装作不在意,“我会将太阴灯和……她带回来。” 原本说出口的‘梓汐’变成了生硬无比的‘她’。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宁舒是怎么想的,就连这个最为了解师妹的尘风子也于此刻看不清宁舒。 “就算她有千苦万难,可是不该这般坑骗你。”其实尘风子更想说的是让宁舒不要出面全由他来安排,将苏梓汐和太阴灯找回来。 毕竟,他害怕苏梓汐巧言令色地再度诓骗他师妹。 “……” 宁舒闭口不言。 “你难道还对她不死心,她这样心怀不正地女子,你还……”后面那句‘喜欢她做什么’的话在师妹抬首直视他的目光里渐渐消音,吞入腹中。 满是受伤带着恳求的目光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让师妹更加难以接受的话来。 “师兄。”声音嘶哑,隐隐有着涩意的哭腔,“她是我从小的未婚妻。” ‘从小的未婚妻’这么多年的情谊与挂念总不可能是假的,既然不是假的,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 那近乎哀求,幽怨的语气让尘风子难以接受,他师妹是天之骄女,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苏梓汐弄成这样,都不像他师妹了。 “你好自为之。” 尘风子沉默良久,最后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是看不得宁舒这般哀怨的模样还是被宁舒不知悔悟给气的。 而宁舒则枯坐在那里,双眸通红,眼睛酸涩不已,心中痛苦挣扎,余光中看到那处的红梅时,强忍着不愿意落下来的泪水倏然滑落。 她还记得,缥缈峰所有的一切在梓汐到来之前都是由她亲自勘测过找到位置栽种何种树木,花卉的。 世人皆说剑修呆板无趣,性子木讷,她努力地学着去爱护梓汐,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 可是现在回想到这些,她只觉得胸口疼痛万分,像是有刀在里面剜割让她恨不得即刻死了才好,免得再受这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