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去倒茶的手有些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因为初春的天气冷的还是因为其它,额上甚至是沁出细密的汗水。 茶水已然冷却,可是苏梓汐却是浑然不顾,冰冷的茶水滑过喉咙,才让她凌乱的理智有了些许清明。 颤抖的手有些握不住茶盏,没喝完地茶水随着落下去的茶盏散落在了地上。 茫然无措地望着黑夜,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喉咙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她的头昏沉的厉害,像是有小人在里面拿着针不断的戳弄着,疼的她浑身颤栗不止,半点力气也没有。 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他们初次见面之时,对方的惊慌失措。 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个行径放荡的少年。 好像她就是这样的人,只喜欢以恶意去揣测他人,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也是因为这句话才让自己生了忌惮之心,甚至是杀意。 “徐若烟不会那么不谨慎。”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话时的模样,认真而坚定。 他知道事情有自己的参与,所以才会在其中动手脚,因为害怕会将自己牵连出来,她甚至是都不愿意去多问一句为什么要帮自己。 便从而对他起了杀心。 是啊,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白来的好事。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她弟弟便是会有的。 他们是亲姐弟啊! 难怪他不断的询问自己是否中意宁舒。 难怪了。 别人都没有在意过得事情,难怪他会想到。 不为其它,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姐姐,他总要以姐姐为先的。 不是那个她饭都喂到嘴边还要推出去的白眼狼。 可是…… 她都做了什么?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这般绝望、无助过,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扶着墙壁的手缓缓松懈下来,她蹲下身去,环抱着自己将自己蜷缩着,靠在墙角,将自己努力的缩到最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好受些。 所有的算计,思绪在此刻像是破碎了一角,让风吹拂入内,纷乱的厉害;似缠绕成一团的线球,找不到罪恶的源头,无从下手。 胸口随着呼吸不断的起伏着,可是她已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 带着腥甜的血气不断的在她口中蔓延,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只觉得不论是心中还是口里都是苦涩的,就好像被人塞入了一把青果都不用咀嚼便已然有人酸苦在她口中散开。 手指痉挛着,面上泪水滂沱,可是苏梓汐却一丝哭腔都没有传出来,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好像能看到上面有着秾稠的鲜血在流淌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腥味儿。 她还记得,当时她将红俏送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看向自己时所感受到的。 错愕、迷惘,不可置信,到最后因为被红俏的吸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倒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张口是要说什么,可能是因为怨恨而辱骂自己吧。 可惜因为身体里的血液以及灵力的消失,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花从他口中冲出来,得意而乖巧的冲着自己摇曳着,想要得到她的夸赞。 而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 苏梓汐不断的去回想。 她记起来了。 缓缓地蹲在慕白面前,抬手将他口中的花拔了出来,那朵花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拔出来的时候还有着血肉的碎末,根茎上的鲜血滴落在他覆盖眼眸的白绫上。 是的。 她将那朵花放在了他的眼睛上,它很快的生根发芽,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可是因为他的身体,喉管已经被海棠花搅碎,他只能浑身抽搐着;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自己被红海棠吃的什么都不剩下。 直到最后他的心口开出的花朵,他才没有半分动静。 他终于死了。 那个时候她无比的开心,兴奋。 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那个时候有多开心,此刻的苏梓汐就有多绝望。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杀人无数的苏梓汐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后悔了。 可惜没有任何的余地。 他的所有都被红俏吃的一点儿不剩下,除了那具干枯没有营养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扭曲。 是红俏,摔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洛尘是如何做到让红俏身上的魔气消失的,可是此刻的她顾及不了那么多。 红俏还没有说话便被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地上。 她刚从炉子里出来,身上滚烫,一点力气也没有。 别说反抗了,爬都爬不起来。 更何况,面对苏梓汐她也不能反抗。 这是她的主。 她反抗不得。 “把慕白的灵魂吐出来。” 浓密的长发落在红俏的脸上,痒的很,空气中散发着迷人的血腥味儿,被洛尘关进炉子里炼化很久的红俏此刻闻到味道只觉得馋的厉害。 “炼、炼化了……” 可能是苏梓汐此刻的表情太过可怕,红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别说她被洛尘扔进炉子里炼化过了,就算没有炼化过她也吐不出来。 她杀的人太多,身上的煞气太重,普通的灵魂根本承受不住,更何况还是修士干净到发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