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曾经爸妈总是夸我长大了,懂事了,可真正只留下我一个人生活时候,那所谓的长大懂事实在可笑。 我在附近街头流浪着,初春的寒风冻得我瑟瑟发抖,可再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 白天时候,工地的叔叔们有时候会可怜我,分我一点米饭或者馒头包子,可那时我哪怕再饿都不能一次将它们都吃完。 不然晚上就没得吃,而且你不知道第二天那些好心人还会不会继续对你施舍好心。 晚上时候,我会躲进那些盖起一半的楼房里睡觉,然后赶在第二天他们开工之前离开。 那时候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先掐一下脸或者手臂,以检查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然后感谢我爸妈的在天之灵,让我又活过一天。 至于上学读书? 我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管得了这些? 大概过了一个多礼拜吧, 那一天,有个人将一个馒头递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 这个人我记得,是工地上的陈叔叔,曾经跟我爸爸还是比较聊得来的。 对此我自然欣然接受,我接过了他的馒头,跟他回了家。 此刻我也再顾不得什么防范之心了,难不成再差还能差得过流落街头吗? 我有想到他们对我有所图谋,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我能活下去了。 就这样,一个馒头换了我半辈子的故事,开始了。 ... 我到了陈家以后,陈家婶婶似乎很不喜欢我,对我总是板着张脸,期间我还听到好多次她为了我和陈叔叔吵架。 无外乎就是:整个工地那么多人都不管,就你是好人。 或者:捡个女娃子回来有什么用?云云。 为此,我还愧疚了好久,认为陈叔叔这么好的人竟然为了我每天被婶婶骂,还想着以后我有出息了一定不能亏待了陈叔叔。 当时一直以来我都当陈叔叔是天下第一好人,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想法真的有够可笑的。 后来,有一次我再次听见他们吵架,吵架原因还是因为我,婶婶骂的难听,但是这次陈叔叔也没再任由她骂,而是开始小声跟她分析起来。 具体我没听的真切,只是依稀听到有“赔偿款”还有“儿媳妇”等字眼。 我不禁苦笑,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人?天底下哪那么多好人啊。 从这里我明白了个道理,若是没有目的,别人凭什么又要帮你?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在这个家吃喝便可以心安理得了,他们图我爸妈的赔偿款,那么就得做点什么! 我跟他们提了要求,我要我爸妈入土为安,而且我还要继续上学。 他们很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我不知道我爸妈的赔偿款有多少,但想来能让他们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定然是不少的。 至于他们想让我嫁给他们儿子这事,那是以后的事,凡事先活下去再说。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们将我父母安葬了,连葬礼都没有,棺材也没有,就两个骨灰盒和两个土坑,墓碑是我拿命要挟来的。 那一天,天很阴,我将父母的骨灰盒亲手放进了土坑,自此他们也算入土为安了。 很难想象,当初那样疼爱我的两个大活人,现在竟然会被装进这样小的盒子里。 直到陈叔叔往坑里填土的时候,我才真正有了一丝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悲痛感。 从爸妈离世时候一直不曾落下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我哭的伤心,结果换来的是陈叔叔不满的一脚: “哭什么哭,早也没见你哭啊,现在假惺惺的哭给谁看!” 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 陈叔叔看我哭的心烦提着铁锨就回家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 我也不想再哭了,我哭的头疼也没想明白,我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好的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陈家人虽然待我不好,倒也没少了我吃喝,只是吃的差了些,只是穿的旧了点,只是需要干活。 又是一年春三月,我细数着日子又到了我的生日,我看着街上卖糖葫芦的摊位直流口水,我有多久没吃到这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了。 那时候农村的糖葫芦便宜,一串小一点的也才五毛钱, 我去求着婶婶去给我买一根,哪怕之后让我干再多的活都好,我只想要一份生日礼物,我只想要这一天不一样。 这一天确实不一样,但是,迎接我的不是糖葫芦而是婶婶的木柴棍。 两指粗的木柴棍在我身上打出一道道红痕,我强咬着牙不敢哼出声,因为那样会被她打的更惨。 最终我也没能在我生日那天吃上糖葫芦,我哭着跑到我爸妈坟前说着他们对我如何如何不好,可是第二天该干活还是要干活,该挨打还是要挨打。 从此我开始学着不依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才会是你真正的依靠。 要知道,没有光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离开你。 在这个家,我只能一忍再忍,忍到了最后我都不记得我该是什么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初三中考结束了他们想让我退学,可我不愿。 我明明考了全校前几的成绩,为什么我不可以继续读书? 明明他们儿子全校倒数却还要凑钱让他上学?他分明就不是上学的那块料! 婶婶一句句难听的话言犹在耳: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