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有总比没有强。　　 所有竹筒里的水加起来，勉勉强强能装满两个竹筒，够夏蔓和谢自然再坚持三天。等到三天后，她们必须再次出去寻找水。　　 从第一场雨落下后，山林里断断续续、每隔几日便会落下一场阵雨。虽然雨势不大，但勉强也能缓解土地的干涸情况，有些耐干旱的植物甚至有复苏的趋势，不过那些嫩芽刚冒出来便被夏蔓强摘了。　　 新鲜的嫩芽味道最好，水分又足，比那些晒干的草根好吃多了。　　 谢自然接水的时候，夏蔓便警惕地守在一旁。只要水接完，她们立刻就跑。　　 随着几场阵雨的落下，深林里的动物的活动范围渐渐扩大，如果长时间在同一个地方挖草根、或者收集水滴，很容易被动物发现。　　 只要收集满一竹筒的水量，夏蔓便会带着谢自然立刻开溜。她可不想在遇到黑熊，能逃脱一次是运气，再来第二次就只能成肉泥。　　 随着天气转凉、秋意渐浓，夏蔓越看越容易犯困，谢自然却越来越有活力，时常蹦出几个问题。　　 “夏蔓……你喜欢的人，就是之前那个，好看吗？”　　 夏蔓扫了一眼身旁正用小刀收割嫩芽的人：“好看啊。”　　 “真的很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　　 “有多好看。”　　 夏蔓的眉眼弯了弯：“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谢自然垂着脑袋不说话，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等她长大了，一定会比那个人还漂亮。　　 霜降之时，四野忽然下了一场大雨。　　 夏蔓开心的嘴角简直无法压下，谢自然却望着洞外的大雨晃了神，连夏蔓的呼喊声都没听见。　　 “谢自然，快来帮忙接水啊。”　　 夏蔓喊了几遍谢自然，见谢自然一直发呆，索性自己将竹筒都搬出来，靠着石头接水。她将衣服脱了下来，等雨水打湿衣服后，再将衣服上的污水扭出来。　　 这套衣服上布满了划痕，早已破烂，但夏蔓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直接用雨水一遍遍地冲洗衣服，然后放到圆石上阴干。　　 谢自然也学着夏蔓的样子，一直静默地扭衣服。　　 雨下了七日，她静默了七日。　　 七日里，雨水滋润着大地，枯木生出新芽，荒地长出新草，动物们的活动范围开始向外扩展，山洞四周的危险度突然就升高了。　　 夏蔓开始考虑要不要向外迁徙，躲到更安全的地方。　　 一天夜晚，谢自然忽然从干草床上滚了下去，腿碰到了石头，虽没有骨折，手上、脚上却大面积擦伤，血肉和泥土模糊成一片。　　 听到撞击声后，夏蔓立刻睁开了眼，一反身便看见石头前窝成一团的谢自然。　　 “谢自然！”　　 血液濡湿了里裤，浸润成刺眼的红色。谢自然的身上还好，只是有些擦伤，腿伤是最严重的，夏蔓立刻将她的裤腿扎起来。　　 看那血肉模糊的膝盖，她瞬间皱了眉头。　　 “你等我一下。”　　 不等谢自然做出反应，夏蔓便跑了出去。　　 谢自然缩在洞内的阴影里，垂着眉眼，一脸冷淡地望着自己腿上的伤痕。她的指尖拂过伤口，刺痛感像闪电一般传到全身。　　 指尖的血液混合着泥土，被谢自然含进嘴中。　　 咸的？甜的？　　 她已经分不清。　　 她知道夏蔓想离开这里，可她不想。她总感觉如果离开了这里，未来一定会发生某种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受伤也好，残废也罢，她都不在乎。　　 只要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夜色里，忽然下起了大雨。夏蔓借着月光，握着小刀，匍匐在地上，四处寻找可以止血的野草。　　 她记得，就在这片地方出现过鬼针草的幼苗，明明之前有一大片，可为什么现在忽然找不到了。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将昏暗的夜色照得一片清明。　　 夏蔓终于发现了一株鬼针草幼苗，她心中一喜，正准备去摘那棵鬼针草。　　 一滴腥臭的口水忽然滴落在鬼针草上，滴滴答答，很快聚成一片。　　 黑色的兽形阴影在清亮的闪电下显得格外巨大。　　 夏蔓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小刀。　　 电闪雷鸣过后，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闪电在山洞里一闪而过，将谢自然失血的面孔衬得格外苍白。她拖拉的腿，强忍着疼痛，仅靠着双臂的力量，爬到了洞口边。　　 碎石、泥土揉杂她的伤口上，她却完全无心顾忌。　　 夏蔓，怎么还没回来？　　 雨水混合着鲜血，一遍遍地冲刷着这片土地。　　 那被血液染红的鬼针草在清亮的夜色显得格外妖冶。　　 第172章 N周目：时空裂缝里最后的1%　　 那是被雨淋湿的血人，闪电将她的脸照得如同素纸一样苍白。　　 谢自然看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右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捧野草。　　 “我……将止血的草带回来了……谢自然，你别怕……快敷药……我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鬼针草被捻出汁水，混合夏蔓的血液，敷在谢自然的伤口上。　　 伤口辣辣的，谢自然却似毫无所感一般，愣愣地望着夏蔓。　　 “你的左臂……”　　 洞外风雨如骤、雷声大作。　　 洞内缄默无言、如同隔世。　　 闪电驱破洞内的黑暗，清晰地落在那空荡荡、断裂的左臂上。　　 “我……”　　 山洞内，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谢自然看着那道身影忽然一晃，向身侧倒去，她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单手强撑着身体，夏蔓勉强坐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她的右手颤巍着，试图抬首去触碰身旁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