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也总有几次躲在被窝里偷偷伤心的时刻。 “一点儿都不麻烦的”,唐甜放在身侧的手默默揪弄着一旁的野草。 只是在帮着家里做农活的时候,趁机隐晦着问来问去罢了。 “我应该知道是怎么来的了,保证明天唐唐就不会再听到那种声音了。”原来唐甜一直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替她奔波。 “要怎么做?” “那些专业性的攻击词汇,自不会是先从乡亲们的口中产生的,如果是同事们对我的不满,那自然要把话说清楚。已经将近两个月,我想关于我罪责的证据该齐全了,下午短会结束的时候,我也申请听一听。” 她说完瞧见唐甜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严肃道:“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完全学我这样。” 周韵之不怕对撕。 可唐甜单纯又善良,她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于是周韵之的整个休息时间,都在给唐甜“上课”。 她自是希望唐甜永远不会遇到如此困难,可若是真有可能,周韵之不希望如此纯粹的唐甜染上苦涩。 第二日,唐甜果然没再听到任何关于周韵之的传闻。但是,周韵之也没去她们的秘密基地,她在其他队员的口中得知周韵之出去了一趟,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具体原因唐甜也没问出来。 终于在一个凉爽的傍晚,唐甜等到了她的背影。 “小周队长!” 周韵之听到熟悉的呼喊,慌乱收起已点燃的香烟,声音带着颤抖道:“先不要靠近我。” 欢快的步伐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为...什么?”这是唐甜第一次觉得她很陌生。 印象里,她从未见过周韵之如此着急又冷漠的模样。 “难闻。” 不知为何,唐甜就是从她的语句里听出了自我厌恶,随着唐甜视线下移,她注意到了周韵之侧身想要隐藏的指间跳耀的猩红。 她一直都抽烟吗? 可是那些她曾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却没有一丝烟味。 “心情不好,想吃点甜的,发现兜里没装糖,于是就点了烟来凑。你一个小孩,可千万不要学。”待到烟味彻底消散,周韵之才开着玩笑一步步走近唐甜。 “你想吃糖?” 不管周韵之说什么,唐甜都会信。 “嗯。” 见唐甜一回家就去捯饬麦粒的刘婷莉,放下手中刚抿好的针线,疑惑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想吃糖。” “…也不嫌累,想吃去买几包果子糖不得了。”她铺平布料,低头吐槽。 “果子糖?我不是不能吃吗?” 唐甜一提,刘婷莉才记得这一茬,当初她生唐甜没少吃苦,出了产房,就开玩笑说唐甜这是想提前出来吃果子糖。后来偶尔提了几嘴“她不能吃”,结果这孩子就当真了,真的是一口不吃。 “啊......好像是,那你赶紧去做吧。” 差点儿露馅。 麦粒发芽的那天,唐甜在山楂树下收到了来自周韵之的礼物。 那是一本装着各地明信片的收藏夹。 她知道自己飞不远,所以唐甜曾在一次交流中透露过她的愿望——想看看其他地方都是什么模样。 “这就是海吗?” 唐甜翻开第一页。 海鸥在空中优雅地翱翔,划破蔚蓝无比的天际,而天和海相交接的地方,成为一道迷人的渐变镜框,海浪卷起的水珠,在金色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是白天的星星。 “像麦田一样,你见过风吹麦浪吗?” “没有。” “那我到时候叫你来看。” “好。” 正是如此稀疏平常的对话,构成了唐甜念念不忘的两年时光。 她们说过了那么久的悄悄话,也曾偶然听到过别人的悄悄话,不过音量,却一点儿不悄悄! “你整天喝酒就算了,现在还想要打我?” 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让院外的两人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然后对视。 “这要进去拦吧?” “不好吧...要不再等等。”唐甜不敢瞎闯。 “孩子都上学去了,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女声歇斯底里。 “我怎么想打死你了?我现在残废一个,你老是抢我的酒做什么?” “酒酒酒,你光知道提酒,你喝酒不要钱?我一个人挣钱已经够难了,回来除了伺候孩子,还得伺候喝得烂醉的你!” “前几个月搬木材,我为了图快,直接把木头放到最近的地方,谁知道滑下去了,最后为了不扣钱还得恬不知耻地把责任推到一个傻傻的小姑娘身上……” “村里什么杂活农活碎活我都跑去干,你不能帮忙也就算了,能不能当可怜可怜我?别帮倒忙!”她仿佛是把委屈尽数道出,最后只剩平静的抽泣。 “…是在说我傻?” 唐甜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成了…… 她哪里傻了? 院门未关,唐甜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靠近,将自己的钱悄悄放进了院内已晒干的衣服口袋中。 再有下次,她可不会轻易原谅她了! “走吧。”那钱来自于之前搬运木材的工资。 在屋顶晒暖的橘白色小猫伸懒腰的同时,幸福地眯起了眼,而后好奇地盯着底下两人走远的背影。 为了让周韵之能在山楂树下真的休息,唐甜每次过去都会带着毯子和枕头,可是好像短暂聊天过后,乖乖闭眼睡觉的就只有她一人。 “小周队长,不困吗?” “还好。” 她睡醒一睁眼,便会和周韵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