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你和我那个前女友很像,”Kilya语气平和,看着锦安然因为陷进情绪里而难过的容颜,开始缓缓讲述:“我和她是在仁川的一间酒吧相遇的,算是我的一见钟情,那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直到感情的末尾,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 Kilya的话题倏的一滞,带动锦安然的神思轻轻被扯断,但她有些好奇,还是安静地听了下去。 “她并不是真的和我相爱,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释放她心里压力的慰籍之物而已,她不允许别人靠近我,也不允许我靠近别人,她的占有欲强的可怕,我可以认为她并没有真的爱我,所以这段并不美好的感情只能走向毁灭。 “离开她的两个月里,我浑浑噩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每天见不到阳光,也感受不到饥饿,我把对她的一切念想都画在了设计草稿上,才有了《纯粹》的雏形。” 说罢,Kilya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我是蝴蝶,她是游鱼,蝴蝶会悄悄亲吻游鱼,可游鱼会自私地吞掉蝴蝶。 但是蝴蝶爱游鱼,游鱼也爱蝴蝶。 锦安然的表情错愕,瞳孔渐渐瞪大,失焦,仿佛已经被Kilya的话带进那个故事里。 原来《纯粹》的来历是她完全无法想象到的悲伤。 所以我和苏以冬的这段关系里,谁才是黑?谁才是白? 谁才是游鱼? 谁才是蝴蝶? 苏以冬一直都在关心她的情况,一直都在宽纵她的任性,可在自己渐渐的接受了这份爱意后,反倒是既不给出回应,又要自私地占有。 “没有爱情是纯粹的,说自己无条件的爱一个人全都是放屁,一定是对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产生渴望与爱慕。所以纯粹这个说辞本身,就不纯粹。 “但当我看到你们穿上那两件长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想法有失偏驳,你是我见过,最衬这件衣服的人,所以我有点私心,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路,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性,也不行。 “如果你也爱她,就去给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展现着你的占有欲。你如此冲动的行为,不像是爱,而像是控制。” 思维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橘子,已经被Kilya完全看穿了,只能顺从她的建议连连点头。 - 她最终还是没能忍受得了等待区的闷热,也害怕出来这副模样会让苏以冬难堪,所以还是决定先回车里。 她松开了攥着钥匙的手,手心被桃子扣饰压的深一块浅一块,有些红肿,然后就是后知后觉的疼痛。 她没有撑伞,像个木偶一样失魂落魄的走出电梯,走出自动门,淋着不大不小的雨,走向了露天停车场。 湿漉漉的手对着那辆保时捷按了好几下开锁键,才听到了一声清响,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跌跌撞撞地钻了进去。 很安静,车里除了雨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锦安然潮湿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铁皮盒子,周围黑漆漆一片。 和自己失神的时候很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身体无法动弹,渐渐沉溺在黑里。 不知道在这无垠的虚无飘荡了多久,不远处裂开了一个口子,再然后,有一束光倔强地撑开那道狭窄的口子,迅速飘到了她的身边。 好温暖的光,好想占为己有。 她感受到自己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拼了命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自己正抓着苏以冬的左手 她心头一惊,连忙松开了手,着急地坐直身子,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喘着气。 苏以冬看着她泛着湿气的衣物和头发,撇了撇嘴,挪身从后座上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擦起了头发。 “是做噩梦了,还是……” 话到嘴边停了停,她不想把那一种可能性说出来。 “做噩梦了吧。”锦安然回答的很干脆,却又有点半推半就。 “你怎么又不撑伞,车里有干净毛巾你也不用,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嘴上抱怨着,擦头发的动作却很温和。 昏暗的环境中,车里的光显得格外明亮,苏以冬的一字一句像是蜜饯漾开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的头发要被擦出火星子了,于是抬手打断了她的动作,望向她。 在那束幽幽的灯光下,苏以冬脸上的轮廓被勾勒的非常细致,忽明忽暗。 像是被暖色调涂抹出来的油画中的人物,美丽又温暖。 “总监,对不起,”她从苏以冬手里拿过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说着,刚好用毛巾挡住自己羞愧的脸,“今天在摄影棚里,我有点冲动了。” 苏以冬胳膊架在方向盘上,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又突然道歉了?我又没有生气。” “你一下午都没理我,我以为你……” 苏以冬:“哦,原来是这样,你这么想听到我的声音?” “倒也不是……” “那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亲我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手上的毛巾因为一瞬间的愣神掉了下去,泛红的耳根在苏以冬的眼里展露无遗。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是那种突然想把什么留在身边,不允许任何人去看,去碰,现在我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苏以冬撑着下巴的手放平,勾了勾唇,逗小孩一样问道:“是什么呢?” “应该是占有欲吧。” 锦安然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很明了,很直接地脱口而出。